平。”吴新辉看着远处的夜色，“听说有个姓刘的在那边活动，打着商人的旗号，其实是在联络咱们的人。国民党的队伍盯得紧，盘查得严。”
“姓刘的？”王世天有些好奇。
“具体的不清楚，只知道是陕西那边派来的，专做联络的活计。”吴新辉把石头扔在地上，“咱们跟他没直接打过交道，但信上说，见了面提‘春播’就行。”他顿了顿，又道，“你们这次去，只换种子和药品，别掺和其他事。记住，安全第一。”
王世天应了声，目光投向伙房的方向，那里透出昏黄的灯光，隐约能听见王小英哄栓柱的声音。
夜里，王小英在灯下缝补王世天磨破的袖口。油灯的火苗跳动着，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赵春燕坐在旁边纳鞋底，麻绳穿过鞋底，发出嗤嗤的声响。
“听说王世天要去平凉？”赵春燕忽然问。
王小英的针顿了顿，针尖刺破手指，渗出颗血珠。她把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嗯，吴队长安排的。”
“平凉那边真的不安全。”赵春燕放下鞋底，“我娘家就在平凉附近，那边的民团比马匪还凶，见了陌生人就抓。”
王小英没说话，只是把针脚缝得更密了些。她想起白天断成两截的木枪，想起王世天说要给孩子做个带刺刀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我给他缝个夹层布袋。”她忽然开口，“装药品用，不容易被搜出来。”
赵春燕点点头，重新拿起鞋底：“再给他备点干粮，路上吃。”
油灯的火苗又跳了跳，映着两人手里的针线，在寂静的夜里，缝补着对远方的牵挂。
第二天一早，王世天带着小马和石头准备出发。他们扮成进山采药的药农，背着空篓子，腰间藏着短枪。王小英把缝好的布袋递给他，里面装着几把新晒的红薯干，还有她连夜烙的糜子面饼。
“路上当心。”她的声音有些发紧，“别逞强。”
王世天接过布袋，揣进怀里，咧嘴一笑：“放心，我心里有数。等我回来，给栓柱带把真正的玩具枪。”
栓柱抱着新做的木枪跑过来，这把比之前的那把更长，枪头上还缠着圈铁皮做的“刺刀”。他举着枪对王世天说：“舅舅，你要小心马匪。”
“知道了。”王世天揉了揉他的头，“在家听妈妈的话，好好练枪，等我回来检查。”
吴新辉送他们到松林口，又叮嘱了几句。王世天三人转身钻进松林，身影很快被茂密的松枝吞没。栓柱举着木枪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影子，才小声问：“妈妈，王叔叔会回来吗？”
“会的。”王小英牵起他的手，往回走，“他答应给你带新枪呢。”
日子像松林里的溪水，不急不慢地流着。吴队长带着战士们把后沟的地翻了一遍，撒上了玉米种。王小英和赵春燕在菜园里种了豆角和南瓜，说等秋天结了果，给孩子们做南瓜饼。栓柱每天都举着新木枪在松林里“巡逻”，有时会蹲在路口等很久，问他在等什么，他就说：“等舅舅回来检查我的枪法。”
第五天傍晚，夕阳把松林染成了金红色。王小英正在窑洞前晒红薯干，忽然听见松林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抬起头，看见王世天背着个鼓鼓囊囊的篓子走出来，身上沾着泥土，脸上却带着笑。
“舅舅！”栓柱举着木枪冲过去，差点绊倒在石头上。
王世天赶紧放下篓子，把孩子抱起来。小马和石头跟在后面，手里也各背着个篓子，里面装满了东西。
“顺利吗？”王小英走过去，看见他袖口的新补丁磨破了，露出里面的棉絮。
“顺利。”王世天把栓柱放下，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孩子，“看看这是什么？”
油纸打开，里面是把铁做的玩具枪，枪身上还涂着黑漆，比木枪威风多了。栓柱高兴得蹦起来，举着铁枪就往松林里跑，嘴里喊着：“我有真枪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