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得撑住。今晚先把耀西、小李和老王安葬在堡后的山岗上,那里能看见咱们冯家堡,也能看见远处的山——他们生前想守的,都能看着。”
刘志刚点点头,站起身,抹了把脸,把眼里的湿意压下去:“嗯。你安排人挖坑,我去跟战士们说一声。不能让他们带着情绪过夜,明天还得想办法联系地下党,还有马三的仇,得趁早报。”
他走出西屋,院子里已经聚了十几个战士。有的坐在台阶上,有的靠在墙上,没人说话,气氛沉得像块石头。看到刘志刚出来,大家都抬起头,眼神里有悲痛,也有期盼——他们等着队长给个说法,等着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刘志刚走到院子中间,清了清嗓子,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一股坚定:“同志们,今天咱们损失惨重,耀西、小李、老王,都牺牲了。”他顿了顿,看着大家通红的眼睛,“我知道大家心里难受,我也难受。可是,咱们不能一直沉浸在悲痛里。他们是为了啥牺牲的?是为了让咱们活着,是为了革命能成功!要是咱们现在垮了,他们的血就白流了!”
“刘队,你说吧,下一步咋干!”一个年轻的战士站起来,攥着拳头,“马三那狗东西,咱们不能放过他!”
“对!跟他拼了!”其他战士也跟着喊起来,眼里的悲痛渐渐变成了怒火。
刘志刚抬手往下按了按,等大家安静下来,才接着说:“报仇是肯定的,但不是现在。咱们现在人少,弹药也不多,硬拼不是办法。今晚先把烈士们安葬好,明天一早,冯团长带两个人去联络地下党,报告这里的情况,再看看能不能调点人手和弹药过来。剩下的人在堡里休整,加固防御,马三肯定会派人搜山,咱们得做好准备。”
战士们齐声应下,没有一句怨言。刘志刚看着他们,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这些战士,虽然年轻,却比谁都坚韧。他转身对旁边的后生说:“麻烦你们跟我们一起,去堡后山岗挖坑,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几个后生立刻站起来,“刘先生和小李同志都是好人,帮咱们打土匪、斗汉奸,咱们该送他们最后一程。”
夜色渐深,堡后的山岗上,煤油灯的光在风里摇晃。十几个身影挥着锄头,泥土被一层层挖起来,落在旁边的草堆上。刘志刚和冯团长也拿着锄头,一下下挖着,动作很慢,像是在跟烈士们告别。狗娃跟在旁边,帮着递工具,时不时用袖子擦眼泪。
贺峻霖坐在屋里,刘花正给他重新处理伤口。她把原来的布条解开,伤口已经有些红肿,取子弹时留下的口子还在渗血。刘花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用热水擦干净伤口周围的血渍,再敷上捣碎的草药,动作轻得像在呵护一件珍宝。
“疼的话你就说一声,别憋着。”刘花一边缠布条,一边小声说,眼神里满是心疼。
贺峻霖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他摇了摇头:“不疼。谢谢你,刘花同志。”
“谢啥呀,你们为了保护咱们,连命都快搭上了,我帮你处理个伤口算啥。”刘花抬起头,看着他苍白的脸,忍不住又说,“以后可不许这么拼命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咋对得起……咋对得起关心你的人。”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脸颊也悄悄红了。
贺峻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乎乎的。他看着刘花泛红的耳根,轻声说:“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不让你担心。”
刘花的脸更红了,连忙低下头,加快了缠布条的速度,嘴里小声嘟囔着:“谁担心你了,我就是怕你伤口感染,影响大家办事。”
贺峻霖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的疼好像也减轻了不少。窗外的风还在刮,可屋里的煤油灯却暖得很,照在两人身上,映出一片温馨的光影。
山岗上,三个土坑终于挖好了。刘志刚和冯团长小心翼翼地把刘耀西、小李和老王的遗体放进坑里,又用干净的布把他们裹好。战士们站在旁边,脱帽敬礼,眼泪无声地掉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