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的空气,因为赵虎那句不合时宜的问话,变得粘稠而古怪。
女警正在记录的手停顿了一下,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微小的墨点。她没有抬头,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撩动一下。
“姓名。”她再次开口,声音平淡得像一杯凉了的白开水,没有一丝波澜。
赵虎愣住了,他感觉自己那句鼓足了勇气,混杂着屈辱、好奇和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深不见底的古井,连个回声都没有。
“赵虎。”他最终还是闷闷地吐出了自己的名字,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年龄。”
“二十八。”
“住址。”
“……”
一问一答,程序化地进行着。赵虎从最初的憋屈,到中间的烦躁,再到最后的麻木。他偷偷地打量着对面的女人,她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得笔直,脊梁像一杆标枪。她记录的动作一丝不苟,手腕纤细,但落笔的力道却很沉稳。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女人不笑、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也能形成一种强大的气场,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审讯结束,赵虎因寻衅滋事、妨碍公务,被处以行政拘留二十四小时,并处罚金。当手铐再次锁上手腕,被带往拘留室时,他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再放一句狠话。
只是在与女警擦肩而过时,他还是没忍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固执地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
这一次,女人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回头,只是侧过脸,冷淡的余光扫了他一眼。
“孟瑶。”
两个字,清清冷冷,像山涧里的泉水,砸在赵虎的心上。
拘留室的夜晚,漫长而冰冷。
赵虎躺在坚硬的板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那昏暗的灯泡。身上被过肩摔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远不及心里的那份翻江倒海来得折磨。
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有被当街撂倒的屈辱,有小弟们和路人那看好戏的眼神,有孟瑶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还有她那句“你这种靠拳头说话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陈玄那张懒洋洋的脸上。
“……她是你命里的克星。”
“……一个能把你治得服服帖帖,让你从此之后看见她就腿软的女人。”
“……她也是你的正缘。”
克星……正缘……
赵虎翻了个身,用手背使劲搓了搓脸。他一个横行乡里十几年,只信拳头不信命的混子,此刻却被一个神棍的几句话搅得心神不宁。
他想,这他妈就是巧合。
可那被摔在地上时,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的剧痛,是真的。
手腕上手铐的冰凉触感,是真的。
拘留室里这股子消毒水和霉味混杂的气味,也是真的。
还有……当他听到“孟瑶”这两个字时,心里那一下莫名的、不受控制的悸动,也是真的。
第二天,赵虎被放了出来。
阳光有些刺眼,他站在派出所门口,眯了眯眼,一时有些恍惚。黄毛等几个小弟在不远处探头探脑,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虎哥,你没事吧?”
“那娘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赵虎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到了正从一辆警车上下来的孟瑶。她换下了昨天那身制服,穿了一套便装,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看起来比昨天柔和了不少,却依旧英姿飒爽。
她似乎刚出完警回来,额上带着薄汗,正和身边的同事说着什么,嘴角难得地带了一丝笑意。
那一笑,像一道闪电,猝不及防地劈进了赵虎的眼里。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孟瑶和同事说笑着走进了派出所,从头到尾,都没有朝他这个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