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女人的身形因为九十度的鞠躬而显得格外单薄,像一株在狂风中弯折后,倔强挺立的苇草。她的声音沙哑,带着泪水冲刷后的破碎感,但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敲打在寂静的空气里。
“求您,教我化解之法。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安息?”
这个问题,像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将最后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了牌桌上。
躺椅上,陈玄那刚刚闭上的眼睛,又慢吞吞地掀开了一线。他看着这个几乎将头埋到膝盖的女人,眼神里没有怜悯,也没有动容,只有一种审视之后的了然。
“吵死了。”
他动了动嘴唇,吐出三个字。
女人身体一僵,林晚晴也愣住了。
陈玄没理会她们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声音懒散得像是刚从棉花里拔出来:“她天天在你梦里闹,无非就是嫌自己死得不明不白,连个牌位都没有,成了孤魂野鬼,不痛快。”
他的话语简单粗暴,却像一把锋利的解剖刀,直接切开了那层包裹着百年恩怨的脓疮,露出了最核心的症结。
女人缓缓直起身子,脸上没有被冒犯的恼怒,只有一片茫然。她穷尽了现代医学,求遍了心理医生,得到的都是关于压力、潜意识的复杂分析,却从未有人用如此直白的方式,告诉她那个“鬼魂”的诉求。
“那……那我该怎么办?”她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陈玄终于舍得从躺椅上坐起来一些,他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连串轻微的脆响。
“去寺庙。”他言简意赅。
“寺庙?”女人重复了一遍,眼神更加困惑。
“嗯。”陈玄点了点头,似乎觉得多说一个字都费劲,“找个香火旺点的,别找错了。进去以后,给她立个牌位。”
他顿了顿,想了想,又补充道:“牌位上就写‘前世之我’,省得麻烦。然后,在牌位前点一盏长明灯,别让它灭了。”
女人呆呆地听着,这些操作听起来,更像是为逝去的亲人祈福,而不是化解一场跨越百年的噩梦。她有些不确定地问:“就……就这样?”
她原以为,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法事,需要用到朱砂、黄符、桃木剑,与那纠缠不休的怨念来一场殊死搏斗。可陈玄给出的方法,却平淡得像是在指导一道家常菜的工序。
“不然呢?”陈玄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她要的又不是什么金山银山,就是要个‘名分’,要个‘说法’。你给她立了牌位,就是承认了她的存在;你给她点了灯,就是给了她一束光,照亮她该走的路。她有了归宿,自然就不会再来纠缠你。”
他这番话,没有半点玄奥的术语,却让女人如遭雷击。
是啊,那个在花轿中绝望死去的少女,她所求的,不就是这一点点人世间的承认与挂念吗?她不是恶鬼,她只是一个迷了路,找不到家,又心有不甘的可怜人。
“立了牌位,点了灯之后呢?”女人感觉自己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再请个靠谱的和尚,给她念一段往生咒,做一场超度法事。”陈玄的语气就像在说“然后加点盐和酱油”,“就当是给她补办一场葬礼。仪式办完了,恩怨了结了,她安心上路,你安心睡觉。多简单的事。”
多简单的事。
这五个字,从陈玄嘴里说出来,轻描淡写。可对于这个被折磨了半年的女人而言,却不啻于天籁。
她看着陈玄那张年轻却仿佛洞悉了一切的脸,忽然明白,真正的玄术,或许并非是那些神神叨叨的仪式,而是这种直指人心的洞察与悲悯。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女人的眼睛里,终于重新燃起了光彩,那是一种被希望照亮的光。她语无伦次地道谢:“谢谢您,陈大师!真的……真的太谢谢您了!”
林晚晴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听陈总的,去吧。清泉镇西边有个灵云寺,是座千年古刹,香火很盛,那里的住持是得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