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兆铭的人头落地,其庞大的商业帝国一夜崩塌,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瞬间压制了江南表面所有的躁动。然而,吴铭深知,这并非终结,而是更深层次对抗的开始。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如同受伤的毒蛇,暂时缩回了洞穴,舔舐伤口,等待着更致命的一击。他们放弃了正面的暴力对抗,转而利用其依然掌控的经济网络和基层影响力,开始了更隐蔽、更持久的消耗战。
吴铭的改革,触动的不仅是土地和特权,更是整个旧有的生产关系和利益分配格局。要想真正立足,仅靠行政命令和暴力清算是不够的,必须建立起能够与之抗衡,甚至取而代之的新经济体系。
钦差行辕,已然变成了一个高效运转的“战时指挥部”。吴铭召集了他带来的工部匠作、户部算学高手、以及部分愿意投诚、熟悉本地情形的江南士子,组成了一个核心智囊团。
“王爷,汪家虽倒,但其留下的漕运、盐引、丝绸、钱庄等空缺,立刻被其他几家联手瓜分,他们试图维持旧有的价格联盟和渠道垄断。我们设立的‘皇农庄’和‘供销社’,在基层推广依旧受到软抵制,胥吏阳奉阴违,民间对我们的信任依然脆弱。”一位负责经济情报的幕僚忧心忡忡地汇报。
“而且,”另一位负责工坊事宜的匠作官补充道,“我们尝试推广的新式织机、水车,虽然效率更高,但本地工匠要么被威胁不敢使用,要么被高价挖走,关键零部件也被几家大工坊联合控制,难以采购。”
蒋瓛也带来了不好的消息:“王爷,根据密报,江南几家最大的钱庄,正在暗中收缩银根,提高借贷利率,不仅针对普通农户,也开始针对那些有意与我们合作的中小商人。他们想从资金链上扼杀我们。”
形势依然严峻。对手改变了策略,从“硬对抗”转为“软绞杀”,利用其百年来形成的经济壁垒,对吴铭的新政进行全方位的围堵。
吴铭听着汇报,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反而露出一丝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冷笑。
“他们以为,靠着垄断渠道、控制工匠、操控银根,就能逼死我们?”吴铭站起身,走到一块新立的巨大木板前,上面用炭笔画着简易的产业链图和经济关系图,“太天真了!他们这套,说穿了就是封建行会经济的壁垒。而本王要带来的,是国家资本主导下的初级工业化和标准化商品流通!这是降维打击!”
他拿起炭笔,在木板上重重地画了几个圈:
“第一,打破技术垄断!他们不是控制工匠和零部件吗?好!蒋瓛,立刻以‘涉嫌通匪’、‘破坏新政’的名义,查封苏州、松江那几家最大的丝绸工坊和铁器工坊!将所有熟练工匠、核心设备,全部‘请’到我们新设立的‘皇家苏州制造局’来!给他们发朝廷俸禄,提供更好的待遇和研发环境!凡有重大技术改进者,重赏!同时,颁布《专利鼓励令》,任何匠人,若有新技术、新工具发明,经制造局验证有效,可授予‘专利’,享受十年独家经营之权或由朝廷高价收购!”
这叫强制技术转移和知识产权激励!直接用暴力手段打破技术壁垒,并用利益引导技术创新!
“第二,打破渠道垄断!他们的商会、牙行不是联手抵制吗?我们的‘供销社’不仅要收购祥瑞,更要开始自营商品!制造局生产出来的新式布匹、改良农具、乃至肥皂、香水(利用现有植物资源简易提取)等日用品,直接通过供销社网络,以平价销售!同时,鼓励北方商队南下,与我们的供销社对接,用北方的皮毛、药材,换取南方的布匹、手工品,绕过本地商行的盘剥!”
这叫建立国营商业网络和发展跨区域贸易!
“第三,打破金融垄断!”吴铭的目光最为锐利,“他们不是想玩银根吗?本王就陪他们玩个大的!奏请陛下,准许在江南试点,以抄没的逆产和部分盐税、市舶司(若成立)税收为准备金,成立‘大明皇家银行’!发行‘宝钞’(新版,严格控制发行量,与白银挂钩,可兑付),吸收民间存款,向诚信商户和农户提供低息贷款!直接冲击那些旧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