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檀之名,一夜之间,如春雷炸响,传遍朝野,直抵民间。
乾清宫献薯策,以宫女之身直面天颜,献上亩产数十石的“救荒祥瑞”甘薯,并拒绝当场封赏,只求速速推广以救万民——这桩桩件件,无论哪一桩,都足以成为茶楼酒肆里最引人入胜的谈资。经过说书人的加工渲染,玉檀在民间百姓口中,已近乎于悲天悯人、身怀异术的“女菩萨”形象。
“听说了吗?宫里的玉檀姑娘,是神农爷座下的仙女下凡哩!专门来救咱们穷苦人的!”
“可不是!那甘薯我亲戚在庄子上见过,好家伙,一棵藤?”
“玉檀姑娘心善啊,立了这么大功,连皇上的封赏都不要,就想着咱们老百姓……”
与民间几乎一边倒的赞誉不同,朝堂之上,暗流愈发汹涌。玉檀的横空出世,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浑浊的池塘,彻底搅乱了各方势力微妙的平衡。
八爷党一系,气氛压抑。胤禟在自己府邸里,几乎砸光了书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面目狰狞如恶鬼。
「贱人!妖孽!她怎么敢?!她怎么配?!」胤禟嘶吼着,胸口因愤怒而剧烈起伏,「还有张廷璜那个老匹夫!竟真让他把那土疙瘩推广出去了!河南、山东那边传来消息,第一批种下去的薯苗,竟然大部分都成活了!那些饿疯了的泥腿子,简直把她当成了活神仙供奉!」
胤禩坐在一旁,面色虽然还能维持平静,但手中紧握的茶杯,指节已然泛白。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涩:「九弟,此时再怒,已于事无补。她借救荒之事,已携煌煌大势,民心所向,甚至……圣心亦有所偏。此刻动她,无异于逆天而行。」
「难道就任由她骑到我们头上?!」胤禟猛地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胤禩。
「自然不是。」胤禩放下茶杯,眼中寒光一闪,「她如今声望正隆,我们便不能再从明面上打压。但她根基终究浅薄,所依仗,无非是那些奇技淫巧和……骤然得来的名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们只需……让她自己犯错误。」
他招了招手,一名心腹幕僚悄无声息地上前。胤禩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幕僚连连点头,领命而去。
胤禟疑惑地看着胤禩:「八哥,你这是?」
胤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给她送一份‘大礼’。一份她无法拒绝,却又足以让她万劫不复的‘厚礼’。」
数日后,一场精心策划的“民意”风暴,开始悄然酝酿。
先是几位素有“清流”之名的御史,在朝会上拐弯抹角地提出,玉檀宫女献薯有功,于国有大功,朝廷若不行封赏,恐寒天下义士之心,亦显皇家刻薄。言语之间,看似为玉檀请功,实则将她架在火上烘烤。
紧接着,市井之中,开始流传一些看似为玉檀抱不平的言论:
“玉檀姑娘救了那么多百姓,难道就白白功劳了?”
“听说宫里那些贵人,用的胭脂水粉都是玉檀姑娘铺子里出的,日进斗金呢!人家不稀罕朝廷那点赏赐吧?”
“嘿,话不能这么说,功劳是功劳,赏赐是赏赐。皇上若不赏,岂不是让功臣心寒?”
这些言论,初听是为玉檀说话,细品之下,却是在挑拨她与皇室的关系,暗示她功高震主、富可敌国,甚至对皇帝不敬!
与此同时,一些更阴险的流言也开始散布:
“你们说,那甘薯真是海外来的?别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吃久了会不会……”
“我听说啊,那玉檀庄子里用的佃户,工钱给得极高,把别家的人都吸引走了,这不是扰乱民生吗?”
“她那‘玉华阁’的东西卖得那么贵,赚的都是黑心钱,如今倒用一点薯块来沽名钓誉!”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波针对玉檀的舆论攻势,极其恶毒,利用她无法辩解(身为宫女不能随意与外界沟通)、无法自证(诸如甘薯无害、工钱合理等事难以向大众澄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