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的梆子声混着风声，一声声敲在人心上。曹子曦手扶城垛，望着城外那片涌动的黑色浪潮，心中泛起一丝不安。自辰时乌桓骑兵第一次叫阵撤退后，她便预感到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申时三刻，远处烟尘再起，马蹄声如闷雷般由远及近。乌桓骑兵如潮水般涌来，这次他们的阵形有些异样。队伍最前方，二十个被绳索捆绑的身影在马背上晃动，每个人都被套着粗麻布袋，看不清面容。
“曹子曦，你看看这些是什么人？”，乌桓首领塔都的声音如破锣般响起。随着他一声令下，几个乌桓士兵驱马上前，粗暴地扯下那些人的头套。
曹子曦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人群中有白发苍苍的老者，脸上布满岁月的沟壑；有怀抱幼儿的妇人，衣衫褴褛，眼神中满是恐惧；还有几个不过七八岁的孩童，稚嫩的脸上挂着泪痕，不停地抽泣，这些都是大汉子民，是她发誓要保护的百姓。
塔都骑在高头大马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从现在开始，若不投降，每隔半个时辰杀一人，直到杀完为止！”，他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进曹子曦的心里。
“无耻！他们竟然拿百姓做诱饵！”，丁婧妍气得浑身发抖，握紧的拳头在城墙上砸出闷响。身旁的郭子姌眼神一凛，沉声道：“战场之上，只有胜负！”。
她转头看向面色凝重的曹子曦，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子曦，你可不要冲动，这个时候保一城百姓为重，不要因小失大。”
丁婧妍紧紧拉住曹子曦的胳膊，声音里满是焦急：“这不是你的错！即便没有你，以他们的残暴，也会经常杀掠百姓的。”，她太了解曹子曦了，知道她重情重义，见不得他人因她而受苦，但在这生死关头，任何冲动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曹子曦的内心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煎熬。理智告诉她，闭门不出，凭借城墙固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看着城下那些无辜百姓绝望的眼神，听着他们凄惨的哭喊，她感觉自己的心被千万根针扎着。那些百姓是因为她才被当作人质，她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突然，曹子曦挣脱丁婧妍的手，大步走向墙头，声音坚定而决绝：“塔都，你们要的人是我，放了他们，我跟你们走！”
此言一出，城头上顿时一片哗然。丁婧妍大惊失色，抓住她的衣袖急道：“曹子曦，你在干什么？这分明是他们的圈套！”
塔都仰头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哈哈哈，我不仅要你，还要这座城来慰劳我们乌桓勇士！”，话音未落，乌桓士兵们跟着哄笑起来，那笑声如同毒蛇吐信，让人不寒而栗。
只见塔都抽出腰间的弯刀，寒光一闪，走向人群中的一位老者。那老者白发凌乱，脸上写满了恐惧，却强撑着挺直脊梁。塔都挑衅地看了一眼城墙上的曹子曦，手起刀落，鲜血飞溅。老者的身体缓缓倒下，温热的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曹子曦死死盯着那具渐渐冰冷的尸体，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着无辜的人因自己而死，心中的愧疚和愤怒如潮水般涌来，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丁婧妍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她：“子曦，不要再看了，这不是你的错！”，她用力将曹子曦拽下墙头，扳过她的脸，看着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心疼不已：“子曦，错的是袁尚，是他勾结乌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希望能让曹子曦恢复理智。
然而，曹子曦突然挣脱她的手，声音中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来人，随我出城迎战！”
郭子姌见势不妙，深知此时若让曹子曦出城，无疑是羊入虎口。她快步上前，一掌劈在曹子曦的后颈，将她打晕。曹子曦软软地倒在她怀里，郭子姌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身旁的女卫说道：“来人，将你们主子带回云景楼！”
女卫们小心翼翼地背起曹子曦离开。郭子姌转头看向甄逸，神情严肃：“甄大人，如今我们也是同舟共济了，烦请让宓姐看着子曦，现在也就只有她可以劝住子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