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峪镇的“妖市”,不在明处,而在城西那片歪歪斜斜、臭气熏天的屠宰场深处。烂肉、污血和牲畜内脏腐败的气味浓得化不开,几乎成了实质的屏障。绕过堆积如小山、嗡嗡围着绿头苍蝇的牛蹄骨堆,一个挂着褪色“骨器老张”破木牌的窝棚下,半截油腻的脏布帘子隔绝了内外。掀开帘子,一股混杂着劣质熏香、陈旧血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像是无数低语挤在狭小的空间里。
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浑浊的兽油灯摇曳着,灯烟熏得墙壁黑黄。窝棚里挤了七八个人,大多裹着厚厚的皮毛,面目隐藏在阴影或兜帽下。角落一个穿着还算体面绸布短袄、留着两撇鼠须的干瘦老头,正压低声音跟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讨价还价,手里摩挲着一块指甲盖大小、泛着土黄色微光的石头。
“张骨贩,”李三笑拖着“跛腿”,一瘸一拐地挤到最前面,声音刻意压得嘶哑难听,带着浓重的北境土腔,“收硬货么?”他布满黑灰和污垢的手摊开,露出那块散发着微弱红光、还沾着点暗褐色干涸脑浆的低阶犬妖核。
周围的低语瞬间静了静。几道或审视、或贪婪的目光落在他掌心那块妖核上,又迅速扫过他跛腿、佝偻的狼狈身形和他身后沉默得像块石头的石磊。
被称作张骨贩的鼠须老头绿豆眼一眯,捻着胡须的手指停下,皮笑肉不笑:“哟,生面孔啊?哪掏摸来的?”他伸手想拿过来细看。
李三笑却猛地合拢手掌,藏回怀里,警惕地左右扫视:“少废话!收不收?给个痛快价!老子…本大侠还等着买粮救命!”
“嘿,还是个急脾气!”旁边那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老张头,你磨蹭个屁!这玩意儿,顶天了一袋粗麦饼钱!”他粗壮的手指比划了一下,眼神却像钩子一样死死钉在李三笑藏核的胸口位置。
张骨贩绿豆眼滴溜溜转,搓着手指:“这位兄弟说得在理。这东西,品相太次,妖力驳杂不纯,还沾着秽物…”他拉长了调子,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晃了晃,“最多…三十个铜板。”
“放你娘的屁!”李三笑猛地拔高声音,装出气急败坏的莽夫样,跛着脚往前冲了一小步,几乎撞到张骨贩的摊子,“当老子不识货?这可是北边雪林里掏的硬货!没…没五十个铜板,再加两斤糙米!想都别想!”他的心口,怀揣蝶梦簪的位置,那阵细微的灼烫感再次毫无征兆地跳动了一下!比刚才更急促!像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他眼角余光敏锐地捕捉到——角落最昏暗的阴影里,一个一直裹着破旧灰斗篷、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身影,微微动了动!斗篷的缝隙下,似乎有一道极其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在他身上迅速舔过,重点落在了他心口位置!那灼烫感,正是来自此人的方向!
李三笑心头警铃大作!面上却更加暴躁:“干看什么?到底收不收?!”
“五十铜板加两斤糙米?穷疯了吧你!”黄牙汉子嗤笑一声,猛地踏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就朝李三笑怀里抓来,“老子帮你验验货!”动作看似粗鲁,实则凌厉,直奔妖核!
就是现在!
李三笑塌陷的左肩如同绷紧的弓弦猛地一松,整个身体看似被吓得向后踉跄,重心不稳地朝石磊的方向歪过去!“跛腿”巧妙地绊了一下旁边一个看热闹的皮货贩子。
“哎哟!”皮货贩子惊呼着被带得一晃。
混乱瞬间爆发!
就在李三笑身体歪斜、黄牙汉子手爪即将触及他胸口的刹那,一道比毒蛇更快的寒光,悄无声息地从李三笑侧后方——那个灰斗篷身影一直潜伏的位置——闪电般刺出!目标不是妖核,而是李三笑的后心!狠辣刁钻,无声无息!那刺客显然是想趁着黄牙汉子的正面佯攻制造混乱,一击毙命!
刺客动了!蝶梦簪心口的灼烫感也骤然加剧!针扎般的刺痛!
“哥!后头!”石磊的怒吼如同炸雷!
李三笑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歪斜的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