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的黑河水裹挟着碎木残渣,湍急地拍打着简陋木筏的边缘。每一次颠簸都让柱子心惊胆战,他死死抱着丫丫和婴儿,身体随着水浪摇晃,眼睛紧紧盯着对岸那片越来越近的、象征着短暂安宁的葱郁绿色。石磊依旧昏迷不醒,躺在木筏中央,脸色苍白得吓人,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李三笑半跪在筏头,完好的右手紧握断桨,每一次划动都牵扯着左肩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和腹部绷带下渗出的温热。汗水混着河水泥浆,从他紧咬的牙关边滑落。
“哥…快到了!快到了!”柱子看着近在咫尺的河岸,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李三笑没有回应,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控制这随时可能散架的木筏上。水流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洄湾,岸边是茂密的芦苇丛,正是最好的登陆点。他用尽最后力气,将断桨狠狠插进岸边松软的淤泥里,木筏猛地一震,终于搁浅。
“柱子,先把丫丫和娃抱上去!”李三笑喘息着,声音嘶哑。
柱子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抱着两个孩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浅水淤泥爬上岸,将他们安置在干燥的芦苇丛边。李三笑则咬紧牙关,弯腰去抱石磊。昏迷的少年身体沉重异常,李三笑左肩的伤口被这动作狠狠撕扯,剧痛让他眼前一黑,闷哼一声,差点栽进水里。
“哥!我来帮你!”柱子安置好孩子,立刻转身冲回来。
“不用!”李三笑低吼,硬是凭着一股狠劲,将石磊沉重的身躯半拖半抱地弄上了岸。刚把石磊放在相对干燥的草地上,他自己也脱力般跪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带出肺腑深处的血腥气。
然而,这片看似安全的芦苇丛,却成了新的猎场。
“噗嗤!” 一支淬着幽绿光芒的弩箭,毫无征兆地从茂密的芦苇深处激射而出,目标直指跪在地上喘息、毫无防备的李三笑!
“哥——!”柱子撕心裂肺的尖叫几乎同时响起!
生死关头,李三笑身体的本能反应超越了伤痛带来的迟滞!他猛地向侧面扑倒!弩箭带着刺耳的尖啸,擦着他肋下的皮肉飞过,“夺”的一声,深深钉进他身后一株碗口粗的杨树干上,箭尾兀自震颤不休,箭簇上那抹幽绿在阳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泽。
“毒箭!”李三笑瞳孔骤缩,心瞬间沉到谷底。这绝不是水匪余孽!
哗啦啦! 芦苇丛如同被利刃劈开,十几条人影猛地窜出,迅速将河滩上的五人团团围住!这些人并非水匪的乌合之众,他们穿着统一的灰黑色劲装,腰间挎着制式长刀,眼神锐利冰冷,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股训练有素的肃杀之气。为首一人身材异常高大,几乎比李三笑高出半个头,脸上横亘着一条蜈蚣般的刀疤,从左眼角一直撕裂到嘴角,让他本就凶悍的面容更显狰狞。他手里把玩着一柄沉重的鬼头刀,刀背上九枚铜环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身后,两个喽啰正费力地拖着一卷粗大的麻绳和几根削尖的木桩。
疤脸匪首的目光如同刮骨的刀,在李三笑身上扫过,重点在他染血的左肩和腹部绷带上停留片刻,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呵,能从沉船里爬出来,还带着三个累赘爬上岸…命挺硬啊,瘸子?”
李三笑挣扎着站起身,将断桨当做拐杖支撑身体,完好的右手下意识地按向腰侧——那里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刀鞘。“不染尘”在沉船水战前掷出,早已不知沉在河底何处。
“你们是谁?”李三笑的声音沙哑,但异常平稳,完好的右眼死死锁定疤脸匪首。柱子则惊恐地扑到石磊和两个孩子身边,用身体挡住他们。
“老子是谁?”疤脸匪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怪笑一声,铜环撞击声刺耳,“血狼帮,疤脸狼王!这片地头,老子说了算!”他向前逼近一步,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压迫感,“老子没兴趣管你们几个叫花子从哪来死到哪去。就问一句——”他手中的鬼头刀猛地指向李三笑,刀尖几乎戳到他的鼻梁,“‘九幽图’,在哪?!”
九幽图?李三笑心头剧震。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