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石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抱着丫丫,小丫头已经蜷缩在他怀里睡着了,婴儿则在柱子臂弯里发出细微的鼾声。“雨大了,屋顶还在漏。柱子去找草席堵洞眼,咱们…接下来怎么办?”他看着李三笑孤独挺直的背影,还有那柄在雨夜中泛着骨白幽光的陌生长刀。
李三笑反手将“不染尘”归入腰间简陋的皮鞘,冰冷的刀柄贴着掌心,带来一丝清醒的刺痛。他转过身,脸上雨水和疲惫交织,眼神却锐利如初:“等柱子回来。天亮后,我们去墨玉阁。”
“墨玉阁?!”柱子正好抱着几捆半湿的草席冲进来,闻言一愣,“哥,咱粮够吃几天,伤药也还剩点儿…那地方贵得要命,去干啥?难不成还要打兵器?”
李三笑走到漏雨的破桌旁,随手拿起一块破碗,接住从屋顶瓦缝滴落的雨水。雨水在碗底积起浅浅一洼,倒映着他苍白的面容和凌乱的白发。“粮够吃?伤药够用?”他声音不高,却让柱子和石磊都安静下来。“血狼帮的庞枭是天剑阁弃徒,墨玉阁的老掌柜亲口说的。咱们烧了他寨子,杀了他副手,抢了他粮…这条疯狗,鼻子比谁都灵。他不会给咱们安稳养伤的时间。”
柱子把草席摔在墙角,烦躁地抓了抓头皮:“那…那咋办?跟他拼了?”
“拼?”李三笑抬眼看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弧度,“拿什么拼?我这胳膊还麻着半截,内伤也没好利索。你扛着丫丫跑?石头抱着娃挡刀?”他的目光扫过熟睡的孩子,声音压得更低,“想活得久点,得让狗咬狗。”
石磊眼睛一亮:“哥,你是说…祸水东引?”
“流云集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吃肉不吐骨头的豺狼。”李三笑用指尖蘸了点碗里的雨水,在积满灰尘的桌面划拉起来,“墨玉阁掌柜提过一嘴,城西‘蝎尾巷’的‘毒蝎帮’,跟血狼帮向来不对付,两边抢地盘结过死仇。这帮蝎子,路子阴狠,独门本事是驯养一种黑尾毒蝎,剧毒,成群出动,防不胜防。最重要的是…他们老大‘毒钩’贺七,是个出了名的蠢货,偏偏又贪得无厌。”
他指尖的水痕在桌面勾勒出一个粗糙的蝎子轮廓,又在蝎子头上打了个叉。“血狼帮丢了面子,死了人,折了粮,肯定发疯似的满世界找咱们。咱们躲着,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可要是…他死对头家里突然冒出一张‘九幽图’呢?”
“‘九幽图’?!”柱子倒吸一口凉气,连石磊抱着丫丫的手都紧了一下。这玩意儿在流云集黑市上,是能让人打破头的顶级悬疑宝贝!传言记载着通往九幽之地的秘径和上古遗宝。
“当然是假的。”李三笑嗤笑一声,抹掉桌上的水痕。“画张破羊皮,弄点污血做旧,再找点江湖骗子都不敢用的粗劣符号往上描。流云集想靠这玩意儿发财的蠢货,能从城东排到城西。但贺七那个莽夫,一定信!也一定忍不住要炫耀!”
柱子明白了,兴奋地搓手:“哥!你是想把这假图,想办法送到毒蝎帮手里?然后散出风声,让血狼帮以为他们找到了咱们,还得了宝贝?”
“风声不用我们散。”李三笑眼神冰冷,“墨玉阁就是个现成的‘消息篓子’。明天,柱子你去,买几张空白羊皮,再弄点做旧的石粉和赭石颜料,越便宜越好。记住,大大方方问,就说…帮那些死了兄弟的难民,画点祖传地契糊口。”他转向石磊,“石头,你带丫丫和娃,去巷子口那个老乞丐旁边摆个摊,卖点…嗯,就说卖点山里捡的‘驱虫草药’,盯着点来往的生面孔,听听风声。”
石磊重重点头:“哥放心!”
柱子却有点犹豫:“那哥你呢?你伤没好利索…”
“我去蝎尾巷附近转转。”李三笑按住腰间的刀柄,“看看蝎子在哪个洞里打盹,又该在哪儿…给他们准备个‘烤炉’。”
三天后的黄昏,流云集西区弥漫着一股躁动不安的气息。蝎尾巷深处那座挂着一串串风干蝎子尸体的破败大院——“蝎巢”,比往常更加喧嚣。粗鄙的叫骂、砸酒坛的碎裂声、还有隐隐约约的毒蝎爬行的沙沙声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