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如同墨色的河水,无声地漫溢,浸透每一寸空间。
沉重的妖棺被石磊缓缓移开。李三笑挣扎着从冰冷的骸骨地面爬起,动作牵扯着被棺木砸伤的内腑,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溢出暗红的血沫。他布满血丝的左眼空洞地望着那忘川死水,之前的疯狂与执念被冰冷的现实击碎,只剩下狼藉的躯壳和一片荒芜。
“哥…”柱子声音发颤,抱着婴儿的手紧了紧,“…我们…怎么办?”前无通路,后无退路,花海噬忆,忘川销魂,真正的绝境。
“找路。”李三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他弯腰,用那只沾满血污泥泞、指甲翻卷破裂的手,摸索着捡起滑落在幽蓝冰霜上的蝶梦簪。簪身冰凉,缠绕的那缕不祥黑丝似乎更加凝实了一些。他看也没看,反手就将簪子重新别回了自己散乱的发髻中。
石磊沉默地重新扛起妖棺,灰白的瞳孔警惕地扫视着忘川河岸。棺内,墨离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魂灯的光晕也黯淡到只能勉强笼罩棺身。
沿着死寂的河岸,踩着覆盖幽蓝冰霜的骸骨,一行人如同行尸走肉般艰难移动。忘川河水无声流淌,散发着永恒的冰寒与绝望,河面上漂浮的怨灵残影无声地开合着嘴,空洞的眼窝仿佛在嘲笑着岸上生灵的徒劳挣扎。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又或许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前方弥漫的灰白雾气中,一块巨大的轮廓渐渐清晰。
那是一块高达三丈、通体暗红、表面光滑如镜的奇异巨石。石头并非天然矗立,而是深深扎根于无数惨白的骸骨之中,仿佛是从累累尸骨中汲取养分生长而成。巨石在灰暗的环境中散发着一种朦胧、诡异的光晕,既非魂灯的幽紫,也非薪火的橘红,而是一种令人心神不宁、难以言喻的暗沉微光。
“那是什么石头?”柱子看着那巨石,只觉得心头发慌,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怀中的婴儿似乎也感到了不安,发出几声短促的呜咽。
李三笑布满血丝的左眼死死盯着那块暗红巨石,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毫无征兆地涌现,仿佛那石头与他有着某种无法割舍的联系。一种强烈的、想要靠近的冲动驱使着他迈步上前。
“小心…三生石…”妖棺内,墨离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艰难地飘出,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映照…前尘…孽缘…”
三生石!映照三生情缘、因果孽债的九幽奇石!
李三笑心头剧震,脚步却未停。他已站在巨石之下,仰头望去。
暗红如血的石面光滑如镜,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的狼狈:散乱沾血的头发,布满血丝空洞的左眼,破烂不堪的衣衫,伤痕累累的身躯。然而,就在他身影的映照之中,石面光滑的表面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暗红的光芒流转汇聚,在石面中央,缓缓凝聚出三个笔画遒劲、仿佛用鲜血书写的古篆大字——
李三笑!
他的名字!
紧接着,就在他名字的右侧,同样大小的三个字,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宿命感,紧随其后浮现——
墨 离!
李三笑!墨离!
两个名字并排镌刻在暗红如血的三生石上,如同某种天定的契约,散发着一种诡异而沉重的羁绊气息!
“嗡!”李三笑只觉得脑袋里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一股荒谬绝伦的怒火混合着被命运戏弄的暴戾,如同火山岩浆般瞬间冲垮了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理智堤坝!
苏小蛮的名字呢?!他拼死追寻、刻入骨髓的妻子呢?!为什么是墨离?!为什么是这个冷血、嘴硬、半死不活的母狐狸?!
“放屁——!!!”
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从李三笑喉咙深处炸开!他布满血丝的左眼瞬间赤红如血,沾满污血的右手猛地探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从骸骨平原死人堆里捡来的、布满豁口的断刀!
呛啷!
断刀出鞘!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