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冰冷如九幽刮骨的寒风,狠狠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摊主兜帽阴影下那蜡黄褶皱的脸,因婴儿啼哭和金光净化带来的惊愕与忌惮尚未完全褪去,便再次被李三笑淬火刀锋般的目光冻结。浑浊的灰色眼珠在李三笑脸上和被灼烧过的返魂香间飞速转动,最终定格为一片更深沉的麻木。它枯爪般的手无声地抓起一块浸透了墨绿色不明液体的破布,极其缓慢、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僵硬,将那三支香(尤其是那支刻痕焦黑的暗红香)仔细缠绕包裹起来。
布包被推到李三笑面前。摊主低下头,重新将脸埋进兜帽的阴影,仿佛一尊腐朽的木雕,再无声息。空气里那股浓烈的甜腥血气和涤荡后的奇异清香也渐渐消散,只剩下幽蓝鬼火无声摇曳带来的阴森寒意,以及婴儿渐渐平息的抽噎。
李三笑一把抓起那个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布包,看也没看,塞入怀中紧贴心脏的位置。冰冷的触感隔着破损的衣物传来,带着一丝微弱却真实的魂力波动。他布满血丝的左眼最后剐了一眼那摊主,仿佛要将这枯槁的身影刻入骨髓深处。转身,拖着伤腿,一步步走回通道入口处倚着冰冷石壁的队伍。
“哥!拿到了?”柱子抱着重新陷入浅眠的婴儿,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丫丫紧紧抓着柱子哥的裤腿,大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恐的水汽。
“嗯。”李三笑声音嘶哑,将布包小心地塞进墨离冰凉的手中。她冰紫色的眼眸微微睁开一线,指尖触碰那包裹时不易察觉地蜷缩了一下,似乎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与不祥。她没说话,只是将布包紧紧攥住,贴在胸前,仿佛汲取着微弱的暖意。
石磊巨大的身躯如同沉默的山岩,灰白的瞳孔警惕地扫视着通道深处那片未知的黑暗。“走?”他低沉的嗓音带着询问。
“走!”李三笑斩钉截铁。此地邪异,绝非久留之地。他用豁口断刀支撑着身体,示意柱子背上婆婆,再次将墨离背起。墨离伏在他背上,呼吸微弱,身体冰冷得像一块寒玉。左肩颈处被咬穿的伤口随着动作传来阵阵撕裂的剧痛,李三笑却只是绷紧了肌肉,一声不吭。
队伍沿着蜿蜒冰冷的通道,在幽蓝鬼火飘忽的光影中艰难前行。通道越来越宽,地面逐渐平整,两侧石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怪异的浮雕:扭曲的人脸、挣扎的肢体、形态怪异的兽类,皆被一层薄薄的冰霜覆盖,散发着森然的死气。空气中那股陈腐尘土与阴魂腐朽的气息,渐渐被一种更加混杂、更加诡异的气味所取代——劣质的劣质脂粉香气、浓烈的酒精(一种极其刺鼻、带着尸体腐败甜味的“酒”)、汗腥、血腥、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灵魂绝望嘶吼后残留的混乱精神波动。
嘈杂的声浪如同浑浊的潮水,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不再是鬼市的鬼哭神嚎,而是尖锐的叫喊、疯狂的嘶吼、歇斯底里的狂笑、沉闷的撞击声、还有某种巨大器物旋转时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呜呜”声浪。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
光。
刺眼的光。
并非自然的光线,而是无数盏巨大无比、形态各异的灯笼散发出的惨白、幽绿、猩红的光芒。灯笼悬挂在一个巨大得离谱的穹顶之下,穹顶本身似乎是某种巨大生物的骸骨穹窿拼凑而成。光芒交织,将下方一个巨大无比、喧嚣鼎沸的殿堂映照得如同森罗炼狱中的不夜城。
赌坊!
一个建立在酆都心脏、亡者狂欢的赌坊!
这里没有平整的地面,只有无数巨大的、飘浮在半空中的惨白骨骨骸圆盘。圆盘彼此高低错落,由扭曲盘绕、布满滑腻粘液的黑紫色藤蔓连接。每个圆盘上都挤满了形态各异、散发着浓烈阴气的“赌客”。它们或癫狂大笑,将手中散发着灰白光芒的“筹码”狠狠砸向圆盘中央;或面如死灰,看着自己透明的身躯被无形的力量剥离、撕裂、化为飞灰;或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相互推挤撕咬。
几面巨大无比、蒙着灰败鼓皮的人皮鼓悬浮在殿堂高处,鼓槌是巨大的、缠绕着锁链的惨白臂骨,由几个身形庞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