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
苏浅月缓缓抬起头,一张小脸哭得通红,眼睛肿得像核桃,看起来可怜极了。
张妈从怀里掏出一方洗得发白的旧帕子,有些笨拙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动作却异常轻柔。
“别哭了。”张妈沉声说,“哭解决不了问题。夫人不是爱哭的人,她的女儿,也不能只会哭。”
苏浅月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张妈。
张妈扶着她站起身,又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确认无人之后,才将她拉得更近了些,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小姐,您方才说得对,夫人的嫁妆,何止万贯家财。柳氏这些年侵占的,不过是些明面上的铺子和田庄。”
苏浅月的心猛地一跳,她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
“夫人聪慧,她早就料到柳氏心术不正,也算到相爷……算到他靠不住。”张妈说到苏哲时,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所以,夫人在出嫁前,就做了两手准备。”
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神变得悠远起来。
“大部分的嫁妆,都写在了明面上的嫁妆单子上,入了库房,由相府掌管。但还有一小部分最值钱、最要紧的东西,夫人拟了另一份私账,藏了起来。”
苏浅月的心跳越来越快。她知道,关键的东西要来了。
张妈看着苏浅月眼中重新燃起的亮光,心中稍定。她要的,就是小姐这股不服输的劲儿。
她不再犹豫,从自己那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袄裙最内侧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片刻后,她掏出了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
那油纸包已经泛黄发脆,边角都磨损了,看得出被珍藏了许多年,也时常被摩挲。
张妈一层一层地剥开油纸,露出了里面一本巴掌大小、封面已经变成深蓝色的册子。
“这是……”苏浅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这是夫人真正的账本。”张妈将册子塞进苏浅月的手里,那册子带着张妈的体温,沉甸甸的,“柳氏手上那本,是假的。这本上面,才记着夫人所有私产的去向,还有……一些她留下的后手。”
苏浅月紧紧握住那本小小的册子,仿佛握住了一份从绝境中伸出的援手。她翻开一页,上面是母亲清秀风骨的字迹,记录着一笔笔惊人的财富流向,而在某一页的末尾,她看到了几个格外清晰的字。
“外宅有暗格”。
就是这个!
前世她死都不知道的秘密,这一世,终于被她撬开了一道缝隙!
“小姐,这东西您收好,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张妈的声音里充满了急切和担忧,“柳氏在府里耳目众多,您回去后,务必藏好。等寻到时机,才能……”
她的话还没说完,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伴随着一个丫鬟尖细的说话声。
“……也不知大小姐跑哪儿去了,抱着个米缸,疯疯癫癫的,真晦气!”
张妈脸色一变,立刻将苏浅月往柴垛后又推了推,自己则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挡在了柴垛前面。
“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张妈用她惯常的粗哑嗓门喝道。
那丫鬟被吓了一跳,看清是张妈后,脸上立刻露出嫌恶的表情:“我道是谁,原来是张嬷嬷。我找我们大小姐呢,你看见她了吗?”
张妈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指了个相反的方向:“往那边去了,鬼知道去干嘛。”
那丫鬟撇撇嘴,嘀咕了一句“老东西”,便不情不愿地朝张妈指的方向寻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
张妈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回到柴垛后。
“小姐,您快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她催促道,“记住,万事小心,不可冲动。您现在要做的,是忍,是等。”
苏浅月点点头,她将那本账册紧紧贴身藏好,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张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