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设计诬陷我母亲与外男有染。”
说到这里,贤妃的指尖攥紧,那朵红梅的花瓣被她碾碎,深红色的汁液染上她的指尖。
“她伪造了书信,又买通了下人作伪证。我母亲百口莫辩,被我祖母罚跪在祠堂。他们将那封伪造的‘情信’扔在她面前,让她自己念出来认罪。可笑的是……我母亲她,斗大的字不识一个。”
苏-浅月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不识字。
这三个字,让她瞬间想起了名册上那两百多个女子的名字,想起了她们那被困在方寸之地,无法挣脱的命运。
“她看不懂那信上写了什么,只知道所有人都用鄙夷的眼光看着她,骂她是不知廉耻的荡妇。我父亲……我的亲生父亲,为了家族的颜面,选择了相信那些证据。”
贤妃的眼圈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哽咽。
“那天夜里,母亲在祠堂里,用一根白绫,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她留下一封绝笔信,是求人代写的,信上只有一句话:‘我没做过,别让我的孩子,活在羞辱里。’”
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英,像一场无声的哭泣。
“后来,我父亲查明了真相,将那姨娘乱棍打死,可又有什么用呢?我母亲,再也回不来了。”贤妃转回头,泪水顺着她清瘦的脸颊滑落,“所以,今日在殿上,当你捧着《女诫》,说出你母亲的故事,说出那些女子想要读书识字的愿望时,我看到的,是我那含冤而死的母亲。”
“若她当年能识字,能看懂那封信里的阴谋;若她当年能懂法,知道如何为自己辩解,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苏浅月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贤妃冰冷的手。
“娘娘……”
她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任何言语在这样沉重的悲剧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她终于明白,贤妃的相助,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源于一场深埋心底,永不愈合的伤痛。
她们的母亲,都死于阴谋,死于那个时代对女子的禁锢与偏见。
“苏小姐,你比我勇敢。”贤妃反手握住她,像是从她身上汲取力量,“你敢于反抗,敢于为自己,为天下的女子争一条出路。这所女学,你一定要办下去,办好它。让天下的女子,都能拿起笔,看清这世道的黑白,也能张开嘴,说出自己的公道。”
“我明白。”苏-浅月重重点头,“我定不负娘娘所托,不负天下女子的期望。”
两人相视一笑,一种无言的默契在彼此之间流淌。从这一刻起,她们不再是萍水相逢的贵人与臣女,而是拥有共同信念的盟友。
“皇后与太后今日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你在宫外,行事多有不便。日后,我便是你的眼睛和耳朵。”贤妃从袖中取出一块质地普通的素色帕子,递给苏浅月,“我的贴身宫女叫春信,就是方才引你来的那个。日后若有急事,你可让信得过的人,拿着这块帕子去宫门西侧的‘安记杂货铺’,说要买上好的‘桂花针’,他们自会设法将消息传给我。”
苏浅月郑重地接过帕子,收入袖中:“多谢娘娘。”
就在这时,又一阵寒风吹来,贤妃忍不住侧过头,用帕子掩住口鼻,发出一连串压抑的咳嗽。那咳嗽声又干又涩,听起来十分难受。
咳声停歇后,苏浅月敏锐地闻到了一股极淡的,混杂在梅香中的异样气味。那气味从贤妃的帕子上传来,不似寻常熏香,倒像是一种药草,可细闻之下,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腻的腥气。
她的心猛地一沉。
这种味道……
“娘娘凤体似有不适?”苏浅月关切地问,“这天寒地冻的,您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万一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贤妃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无妨,老毛病了。自我入宫起,一到秋冬之交,便会如此。太医瞧了无数次,都说是底子弱,气血虚,只能慢慢温补,断不了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