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在世时,时常接济。但沈兰芝死后,柳玉容当家,断了这份情谊。更甚者,宁王赵承看中了林家位于城南的一处祖宅,竟以权势相逼,用极低的价钱强行霸占了去。
那处祖宅,是林副将留给妻儿唯一的念想。
这便是她的切入口。
马车在黑暗的巷弄中穿行,最后停在了一处破败的院落前。门上的朱漆早已剥落,露出里面腐朽的木色,一只灯笼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光线昏黄。
青禾上前敲了敲门。
许久,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一个面容憔(qiáo)悴却依旧能看出几分英气的妇人警惕地向外张望。她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素色布衣,鬓角已染上风霜。
“你们找谁?”
“林夫人,”苏浅月从青禾身后走出,对着那妇人福了一礼,“小女苏浅月,家母沈兰芝。”
听到“沈兰芝”三个字,林夫人的身体明显一震,眼中那层厚厚的壁垒瞬间出现了一丝裂痕。她将门拉开了一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苏浅月。
“你……”
“我知道深夜叨扰十分唐突,”苏浅月开门见山,“但我有万分紧急之事。林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夫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侧身让开了路。
院内陈设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却收拾得一尘不染。堂屋里,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在昏暗的油灯下读书,见到生人,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
“母亲。”
“晚儿,回房去。”林夫人吩咐道。
少年懂事地点了点头,临走前还好奇地看了苏浅月一眼。
待少年离开,林夫人才重新看向苏浅月,眼神复杂:“苏小姐深夜造访,所为何事?若是……若是为了接济,那便不必了。我们母子尚能度日,不敢再劳烦故人。”
她的语气疏离,却透着一股军人遗孀的傲骨。
苏浅月没有接话,而是从袖中取出了一样东西,轻轻放在了桌上。
那是一张地契。
林夫人看到地契上那个熟悉的地址,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
“城南祖宅的地契。”苏浅月声音平静,“物归原主,理所应当。”
林夫人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宅子……那宅子早被宁王府的人占了!”
“几个时辰前,还是。”苏浅月淡淡道,“现在不是了。”
在出宫之前,她就已让张妈拿着她的令牌和相府的对牌,去了一趟京兆府。她没有走繁琐的状告流程,而是直接动用了相府的权势,以“宁王府强占忠臣遗孀祖宅,败坏皇室清誉”为由,请京兆府尹“公事公办”。
如今京中大乱,宁王谋逆之心昭然若揭,京兆府尹巴不得赶紧和他撇清关系。再加上苏浅月如今在宫中圣眷正浓,这道“顺水人情”,他送得毫不犹豫。一张小小的地契,在此时此刻,却重逾千斤。
林夫人伸出手,颤抖着抚上那张地契,眼眶瞬间就红了。她以为这辈子都拿不回来的东西,这个承载着丈夫所有念想的地方,竟然就这么回来了。
她猛地站起身,对着苏浅月便要跪下。
“夫人使不得!”苏浅月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苏小姐,”林夫人的声音哽咽了,“这份恩情……这份恩情,我林家没齿难忘!”
“这不是恩情。”苏浅月扶着她重新坐下,目光诚挚,“这是偿还。我母亲在世时,常说沈家欠林副将一条命。如今我替母亲还上万分之一,心头也能稍安。”
她没有提任何要求,只是将这份帮助,归于两家的旧情。
林夫人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却沉静的脸,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坐在窗边,一边为她缝补孩儿衣物,一边听她絮叨军中趣事的沈兰芝。
一样的温婉,一样的外柔内刚,一样的……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