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处理完公务,在回廊上遇见了吏部侍郎钱文博。两人是多年同僚,私交甚笃。
“苏兄,看你面带倦色,可是又为北境之事烦忧?”钱文博关切地问。
苏哲叹了口气:“一言难尽。”
“朝堂之事,非一人之力可解,苏兄还需保重身体才是。”钱文博与他并肩而行,状似随意地闲聊起来,“说来,我倒是羡慕苏兄啊。我家中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整日斗鸡走狗,没一个省心的。哪像苏兄你,有浅月那样的千金,听说如今的雍华女学,声名赫赫,连宫里的贤妃娘娘都赞不绝口。有女如此,真是苏兄你的福气。”
“她不过是小孩子心性,胡乱折腾罢了。”苏哲摆了摆手,话虽谦虚,眉眼间却还是流露出一丝为人父的自得。
“苏兄此言差矣。”钱文博却一脸正色,“我可是听说了,女学里开设的课程,不仅有诗书礼仪,竟还有《算经》和基础的《大雍律》。这份见识,这份魄力,可不是‘胡乱折腾’四个字能概括的。外面的人都在说,浅月小姐有乃父之风,将来必成大器。”
他拍了拍苏哲的肩膀,语重心长:“不过啊,苏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浅月小姐才华是好,可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名声太盛,又牵涉到律法、算学这些‘外务’,难免会招来一些闲言碎语。你做父亲的,还是要多提点她,让她收敛些锋芒,对她将来有好处。”
说完,钱文博便告辞离去。
苏哲独自站在回廊下,晚风吹起他的衣角,带来一阵凉意。钱文博的话,像一根细小的针,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当然知道女儿优秀。可“优秀”和“野心”之间,界限在哪里?一个女子,过于热衷这些本该由男子操持的“外务”,真的是好事吗?
他想起前几日,浅月兴致勃勃地拿来一份女学的新章程给他看,上面写着要成立一个“女学议事会”,让学生们模拟朝堂,讨论一些民生案例。他当时只觉得新奇,还夸了她有想法。
可现在回想起来,那份兴奋的背后,是否藏着一丝对权力的向往?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苏哲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立刻将之掐灭。那是他的女儿,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女儿,她怎么会有那样的心思?定是自己多心了。
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迎风而长。
晚上用膳时,苏哲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苏浅月。她正温柔地给苏瑾夹菜,叮嘱他要多吃些青菜。姐弟俩其乐融融,画面温馨。
“浅月,”苏哲忽然开口,“女学的事,最近可还顺利?”
“回父亲的话,一切都好。”苏浅月抬起头,眉眼弯弯,“多亏了父亲的支持,如今报名的女子越来越多,我正打算和青禾商量,再扩建两间教室。”
“扩建之事不急。”苏哲放下筷子,语气平淡,“我听闻,你还在课程里加了《大雍律》?”
“是。女儿以为,女子知法,方能更好地守法,也能在受不公待遇时,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那‘议事会’又是怎么回事?”
苏浅月没想到父亲会问得这么细,但还是认真回答:“只是让学生们练习口才和思辨能力,并非真的要议论国事。女儿选的案例,也多是些家长里短的民间纠纷。”
苏哲“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端起碗,默默吃饭。
饭桌上的气氛,却不复方才的温馨。苏瑾都察觉到了,看看姐姐,又看看父亲,小声问:“姐姐,父亲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父亲只是累了。”苏浅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心中却是一沉。
父亲的每一个问题,都精准地落在了那些可能引人非议的点上。他从哪里听来的这些?
饭后,苏浅月回到汀兰水榭,心中那股不安挥之不去。她唤来青禾:“最近府外,可有什么关于我的传言?”
青禾想了想,摇了摇头:“没听说什么呀。大家都在夸小姐您能干,把女学办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