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那熟悉的、锋锐的笔迹上,心中涌起的,是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和一丝淡淡的担忧。
他知道,兄长在信中描绘得越是云淡风轻,其过程便越是凶险万分。
“传朕旨意。”赵念月开口,声音清朗而沉稳,“将盐州奏报,昭告天下。崔氏一族,罪大恶极,按律当诛。其余胁从,严查到底,绝不姑息。另,擢凉州教谕冯渊为都察院御史,即刻返京。”
消息传出,京城瞬间沸腾。
百姓们围在张贴告示的皇榜之下,听着识字先生一字一句地念着太子殿下在盐州的所作所为,无不拍手称快。
“早就听说盐州那地方水深,没想到竟黑到了这个地步!”
“太子殿下真是咱们百姓的青天大老爷啊!这才是真龙天子该有的样子!”
“可不是嘛!听说那些被抢了地的老百姓,家家户户放鞭炮,比过年还热闹!”
“有太子殿下这样的储君,还有咱们那位医术通神、心怀百姓的公主殿下,咱们大雍的江山,那是铁桶似的稳当!”
一时间,“太子英明”、“公主仁善”的赞誉,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这对尚未及冠的兄妹,在百姓心中,已然成为了未来大雍最耀眼的光和最坚实的希望。
而此刻,被百姓交口称赞的“希望”之一,监国公主赵安禾,正脚步匆匆地穿过长长的宫道,走进了坤宁宫。
苏浅月正在临窗的软榻上看书,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到女儿那张苍白的小脸和眼底来不及掩饰的惊惶,手中的书卷便被她不着痕迹地合上了。
“母后。”赵安禾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将那个玄色木匣放在了苏浅月面前的矮几上,双手因为用力,指节泛白。
“出什么事了?”苏浅月没有去看那匣子,目光只是落在女儿的脸上。
赵安禾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在施药局的发现,从那孩子的诡异病症,到外祖母留下的“血菩提”记录,再到最后在那株植物根部发现的、用于保存毒性的神秘结晶,一五一十,条理清晰地说了出来。
她没有说自己如何夜读医书,如何以奇针妙手救回了那孩子,只说了自己最后的那个、足以让任何人毛骨悚然的推断。
“……母后,此物若用于军中,后果不堪设想。”赵安禾说完,紧紧地抿着嘴唇,等待着母亲的评判。她不知道自己的推断是否太过骇人听闻,是否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坤宁宫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苏浅月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女儿说的,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宫闱琐事。
直到赵安禾话音落下,她才伸出手,打开了那个木匣。
她拿起那株变异的“血菩提”,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那股腥甜与腐败交织的气味,让她原本平静的眼底,掠过一抹极深的、冰冷的暗芒。
她见过这种东西。
在前世,赵承谋反时,他麾下就有一支悍不畏死的先锋营,战力惊人。后来事败,那支军队的所有人,都在一夜之间,暴毙于军营之中,化为一滩滩辨不清面目的脓血,被当作战后瘟疫草草处理。
原来,是它。
苏浅月放下那株植物,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女儿。
她的安禾,不再是那个只知草木药性、心思单纯的小医女了。她从一桩离奇的病症里,窥见了一场足以动摇国本的阴谋。她没有被吓得六神无主,而是冷静地保全了所有证据,第一时间来找自己。
她长大了。
苏浅月心中,没有半分欣喜,只有一种沉甸甸的、混杂着骄傲与心疼的复杂情绪。她亲手将女儿教养成才,却也意味着,她亲手将女儿推到了这波谲云诡的风口浪尖。
“安禾,”苏浅月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你的推断,没有错。”
得到母亲的肯定,赵安禾紧绷的神经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因为那份恐惧被证实,而绷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