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上,声音里充满不可动摇的信念,整个阴山以南,都要变成阡陌纵横、沟渠成网的关中粮仓!
你们要去的地方,现在还是风吹草低见豺狼的荒原。我环视着他们一张张被烛光映红的脸庞,一字一顿地说,但我要你们记住,十年之后,那里的孩子们会指着你们今天踏足的土地,骄傲地对同伴说:看,那是我爷爷亲手种出的第一片麦田!说到动情处,我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这些孩子们也都红了眼眶,有个小姑娘还在偷偷抹眼泪。
帐外,夜风呼啸,吹得烛影疯狂摇曳,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晃动着,像在跳舞。
众人散去后,我独自留在图前,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舆图上那条蜿蜒曲折的引水渠线。墨迹还没全干,蹭了一手黑。
它像一根纤细却坚韧的银针,即将由我亲手执掌,一针一线,去缝合这个庞大帝国破碎流血的边疆。这个重任让我既兴奋又忐忑。
就在我全神贯注地推演着每一个可能遇到的水文难题时,身后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我竟没察觉有人靠近,吓了一跳。
一名内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恭敬地垂首。他走路的姿态很特别,像猫一样轻巧。
姜大人,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陛下有旨,请您即刻前往宣室殿。
我握着炭笔的手微微一顿。宣室殿?
那不是帝王深夜批阅奏章、召见心腹重臣的地方吗?我的心突然一下,各种猜测在脑海里翻腾。
我压下心头的惊讶,放下炭笔,整了整微乱的衣冠。这才发现自己的袖子被墨汁染黑了一大块,真是狼狈。
跟随内侍的身影,我步入那片比夜色更深沉的宫殿群。宫灯在廊下投出昏黄的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这一夜,我再没有回到自己的寝殿。宣室殿里的烛火,一直亮到了天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