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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东西重现江湖,摆明了是想嫁祸给我!
我先是心头火起,随即却怒极反笑。
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好啊!
我立刻下达密令,严格控制张德身边所有的仆役,进行秘密审讯。果然,从一个厨娘嘴里撬出了真相——是卓家派人干的!
几乎是同时,樊哙将军押送的第一批“官盐”车队,在经过渭水渡口的时候,遭遇了抢劫!
劫匪们劈开盐箱,里面哗啦啦流出来的,却不是白花花的盐,而是呛得人直咳嗽的石灰粉!——嘿嘿,这是我们特意选的粗颗粒熟石灰,颜色、质地都跟没提炼的粗盐特别像,再用油纸那么一封,外形足以以假乱真!
早就埋伏在四周的官兵一拥而上,那些卓家派来的私兵一个没跑掉,全被按住了。
连夜审讯,带头的家伙扛不住,老老实实招供了:“我们家少主说了,只要把事儿闹大,搞得民怨沸腾,陛下就不得不罢免姜氏!”
当天晚上,咸阳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雷声像战鼓一样滚过天际,震得窗户棂子都在嗡嗡作响。
我独自一人坐在存放文书的地窖里,四周石壁渗出的寒气,像冰冷的蛇一样钻进我的衣袍,袖口有点潮湿,贴在皮肤上,冷得刺骨。
我的指尖碰到了一卷冰冷的竹简——《河内铁器销售考成簿》。我把它翻开,就着昏暗的灯光看去:
短短三个月,售出犁铧一千二百具,各种农具三千多件,总收入是黄金三百二十斤。
因为这笔进账,边军的军饷得以足额发放,市场上的米价,也因此回落了两成。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猛地撕裂了漆黑的夜空,瞬间照亮了我手中还蘸着墨的笔,那未干的墨迹,在电光下反射出幽蓝色的微光。
我在灯下重新铺开新的竹简,深吸一口气,开始写下我构思已久的《月见九算策》:盐铁官营、均输平准、绩效考成、分权制衡、严惩贪墨……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试点了,这是我为大秦重新规划经济秩序、绘制的一幅宏大蓝图!
写完最后一个字,我用力吹灭了烛火。
黑暗瞬间涌上来,吞没了一切。
明天,嬴政就要巡幸河内了。
五百名精锐甲士,已经列队站在御道两旁。他们,都是曾经靠着那批官盐活下来的边军。
明天,他们将挺直曾经因饥饿而佝偻的脊梁,用灼热的目光迎接我——不是为了炫耀功劳,只是为了告诉全天下的人:到底是谁,在真正地为他们着想,给了他们活路。
我不去争辩那些虚无的对错。
我只争,那千千万万的人心。
夜色深沉,暴雨初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被雨水浸泡后的清新气息,还夹杂着青草刚刚冒头的生涩香味,湿润而充满活力,仿佛预示着大地即将迎来新的生机。
我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天亮后,那决定命运的时刻到来。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