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息天怒!可我若不是!”我声音陡然拔高,“你们今日冲撞宫禁,惊扰公主,若致使疫病因你们而扩散,这满门抄斩、株连三族的罪过,是你祝商来担,还是你们身后这些被蒙蔽的兄弟来担?!”
我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狠狠刺向那些禁军士兵。他们是老秦人,最清楚秦法如山,最明白“连坐”二字的血腥。
人群一阵骚动,前排几名禁军手中的长戟,明显往下垂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个娇柔婉转,却像毒蛇吐信般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姐姐何必如此激动?大家也是担心陛下安危,心急如焚罢了。”
卫婤撑着一把精致的油纸伞,在几名心腹宦者的簇拥下,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雨水在她伞沿形成一串串珠帘,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眼底却满是掩不住的得意和算计。
“妹妹听闻,姐姐这避疫所里,每日都有不幸病逝的宫人被抬出焚烧,场面甚是骇人。”她微微蹙眉,一副不忍卒睹的模样,“也难怪大家心生疑虑。不如姐姐就打开宫门,请太医署的诸位大人进去查验一番,既证明了姐姐的清白,也安了大家的心,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胸口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这是阳谋!算准了我绝不敢开门!甘泉宫此刻就是最后的堡垒,门一旦打开,隔离形同虚设,内外交叉感染,里面的人必死无疑,而我也将坐实“防控不力、致使疫情扩散”的罪名!
进退维谷,左右皆是死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那扇紧闭的、象征着最后希望的殿门内,猛地传出了庆叔撕心裂肺、带着哭腔的哀嚎:
“公主!公主她……断气了!!”
轰隆——!
又一道惊雷仿佛直接在头顶炸开。
我浑身剧烈一颤,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四肢冰冷僵硬。
完了。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上。
卫婤脸上的担忧瞬间消失,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那笑容充满了胜利者的快意和残忍。
刹那间,所有看向我的目光都变了——恐惧、愤怒、被欺骗的暴戾,以及一种“果然如此”的、即将执行正义的狂热。
祝商见状,立刻像是被打了一剂强心针,挥舞着桃木剑,声音因为激动而劈叉:“妖女伏诛!公主已被她害死!苍天有眼!诸位,随我诛杀此獠,以慰公主在天之灵!”
“烧死她!”
“为公主报仇!”
“杀了这个妖孽!”
人群彻底疯狂了!最后的顾虑被打破,恐惧化作了毁灭一切的暴力。火把疯狂舞动,人们如同决堤的洪水,嘶吼着向我涌来!
阿芜和几个忠心的老宫婢尖叫着,用单薄的身躯挡在我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我望着那片汹涌而来的、被火光和仇恨映红的人潮,嘴角扯出一抹惨淡到极致的笑。输了……终究还是……
然而,就在那翻滚的恶意即将把我吞噬的前一瞬,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没有回头,只是用尽生命最后的嘶喊,朝着那扇仿佛隔绝了生死的殿门,吼出了那句近乎癫狂的命令:
“庆叔!灌药!把她给我撬开嘴灌下去!就算是死了——也得给我灌下去!!”
我的声音被淹没在雷声和喧哗里。
但奇迹般地,就在我吼声落下的刹那,身后那扇沉重的、象征着绝望的殿门,突然发出了“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
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猛地从门缝里倒灌而入,吹得殿内本就摇曳的灯火疯狂乱舞,明暗交错的光影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改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