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着李斯的面,将竹简置于香炉之上,火苗瞬间将其吞噬,青烟袅袅升起,带着焦灼的竹腥味,缠绕在我的呼吸之间。
辰时刚至,轲生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一丝亢奋,冲入阁中。
他从怀里掏出一卷被体温捂热的羊皮纸,那皮革柔软微潮,还带着草原清晨的露气与人体的余温:“阁主,《协作意愿问卷》的样本,敦煌的商路已经传遍了。按照您的吩咐,我在玉门关外的废弃烽燧上,留下了记号。”
“很好。”我接过羊皮纸,甚至没有看一眼,“赵高的人,跟上了吗?”
“跟上了,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苍蝇。”轲生冷笑,“我们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派快马向东去了。估计现在,咸阳宫里的那位中车府令,已经拿到了我们精心伪造的‘西域诸国矛盾激化,不堪一击’的‘绝密情报’。”
我点了点头,转身对墨鸢道:“放出那些‘故障飞鸢’。让它们飞得歪歪扭扭,看起来就像急于求成却技术不精的产物。记住,让其中一只,坠毁在右贤王斥候最可能出现的巡逻路线上。”
多疑之人,最怕的不是滴水不漏的完美计划,而是漏洞百出的草台班子。
他会觉得这是真实,是慌乱,是天赐良机。
他会兴奋地以为,自己看穿了我的所有虚张声势。
十月十七日清晨,一骑快马自咸阳而来,带来了嬴政的内侍。
内侍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匣,神情肃穆。
匣内,是半块闪着幽光的虎符,以及一封简短的手谕:“许卿节制西域屯田军副将以下,为期三十日。”
我伸手触碰虎符,青铜冷冽,纹路深刻,仿佛镌刻着千军万马的嘶鸣。
但我只是看了一眼,便将木匣合上,递还给轲生保管。
我现在还不需要动用一兵一卒。
我要的,是势。
我登上星图阁的最高层,召来轲生,声音传遍了整个楼阁:“以我巡行考官之名,传告西域三十六国!首届总塾毕业大典,将于冬至日在楼兰古城举行!届时,将公布《万国协作章程》首章!”
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整个西域瞬间被激起了滔天巨浪。
无数的信鸽展翅腾空,羽翼划破晨雾,发出簌簌声响;快马扬蹄,蹄声如鼓点敲击大地;商队连夜整顿行装,驼铃叮当,在荒漠中拉出悠长的回音。
我立于高台之上,狂风将我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发丝抽打着脸颊,带着沙砾的粗粝感。
我能想象到那些国王、贵族、野心家们在收到消息时或惊、或喜、或疑的表情。
你们以为,我只是要办一场典礼吗?
我要让整个中亚的目光都聚焦于此,亲眼见证,谁才是这片土地上新的秩序缔造者。
沙盘之上,代表各方势力的棋子已经密密麻麻。
楼兰,这座昔日的沙海明珠,即将成为一个巨大的舞台。
所有的演员——无论情愿与否——都已收到了我的邀请函。
此前秘送的九封信,只为引燃火种;今日这一声号令,才是点燃整片草原的燎原之火。
我的指尖在冰冷的沙盘边缘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时间的脚步,又像是命运的倒计时。
叛徒,这个词在我脑中没有激起半点波澜,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冰冷。
我早就知道,星图阁这艘于惊涛骇浪中航行的巨轮,不可能没有几只偷啃船板的老鼠。
没有内应,匈奴单于又怎会如此精准地在我每一次布局的关键节点上,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这很好。
一条看不见的毒蛇,远比一条被你盯死的毒蛇更有用。
它会替我将那些我希望敌人相信的消息,包装得无比真实,然后迫不及待地送出去。
“苏禾,”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将龟兹灯台的三闪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