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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半梦半醒,沉溺于对猫的怀念时,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身旁的地面上摸索着。
那里散落着几张从“废纸”箱子里拿出来,准备用来练字打发时间的废纸,还有一小节烧剩下的、黑乎乎的炭条。
这是她从厨房灶膛里偷偷捡来的,比毛笔好用多了,写画错了随手就能擦掉。
在梦境与现实的交界处,她的手指凭着某种肌肉记忆,捏住了那节炭条,在废纸上随意地划动起来。
没有构思,没有技法,甚至没有清晰的意识。
完全是潜意识里对那只肥猫的思念,驱动着她的手腕。
简洁的弧线勾勒出圆润的脑袋和蜷缩的身体,几笔带出耷拉的耳朵和慵懒的尾巴。
最后,用炭条侧锋轻轻一抹,点出那双仿佛看透世情、充满“咸鱼”光辉的眼睛。
一只揣着爪子、眯着眼睛、仿佛在阳光下打盹的猫咪简笔画,就这样跃然纸上。
线条虽然稚拙,甚至有些歪斜,但那种闲适、慵懒、自得其乐的神韵,却被捕捉得异常精准。
画完最后一笔,炭条从她松驰的指间滑落。
苏棠的脑袋也彻底歪到了一边,发出了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彻底沉入了梦乡。
那张画着猫咪的废纸,被她随意地压在手臂下,只露出一角。
……
不知过了多久,墨韵斋紧闭的大门被轻轻推开。
一位身着靛蓝色锦缎常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缓步走了进来。
他便是安国公府的老太爷,致仕多年的老安国公,朝野上下尊称一声“画圣”的苏晏清。
老太爷今日心绪有些不宁,想找一本前朝的画论古籍静静心。
他素来不喜下人前呼后拥,尤其来这墨韵斋,更图个清静,故而每次都屏退随从,独自前来。
库房内一如既往的安静、整洁。
老太爷微微颔首,对近日这库房的整洁程度颇为满意。
他径直走向存放画论典籍的区域,目光在书架上逡巡。
忽然,他的脚步顿住了。
眼角余光瞥见靠窗角落的地上,似乎散落着几张纸。
若是往常,他或许不会在意,但今日这库房整体过于井然有序,那几张散落的纸便显得有些突兀。
他皱了皱眉,莫非是新来的小丫鬟偷懒,将废弃之物乱丢?
本着严谨的性子,老太爷踱步过去,想看看是什么。
走近了,才看清是一个小丫鬟正蜷在蒲团上睡得香甜,脑袋一点一点,嘴角甚至还有一丝可疑的晶莹。
老太爷失笑,倒也没生气。
他这等年纪身份,早已不会与一个最低等的小丫鬟计较这些。
目光随意地扫过她手边散落的纸张,大多是些歪歪扭扭、不成章法的字迹,显然是初学练习。
然而,就在那一堆鬼画符中,一张被手臂压住大半,只露出一个猫咪脑袋和半边身子的画,猛地攫住了他的视线!
那是什么画法?
老太爷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弯下腰,小心地将那张纸从苏棠手臂下抽了出来,生怕惊醒了这酣睡的小丫头。
纸张完全展开在眼前。
没有色彩,没有精雕细琢的工笔,只有最纯粹的黑白,和简洁得有些不合规矩的线条。
可就是这样寥寥数笔,一只活灵活现、慵懒到骨子里的猫咪,便呼之欲出!
那蜷缩的姿势,那眯缝的眼神,那仿佛能感受到呼吸起伏的肚皮……
这哪里是在画猫?
这分明是截取了一段最闲适的时光,将那种“万物皆浮云,唯我晒太阳”的精气神,凝固在了纸上!
“意存笔先,画尽意在……不拘常法,直抒胸臆……这……这……”
老太爷捏着画纸的手微微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