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态,挑选合适的“音乐”。
阅读的内容,也悄然发生着变化。萧逐云开始有意无意地选择一些与“告别”、“记忆”、“生命意义”相关的篇章。比如,他读了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关于回忆的段落,读了史铁生《病隙碎笔》中对生死和残疾的沉思。这些文字沉重,却异常真实。读这些的时候,萧逐云会格外注意父亲的呼吸和表情。
令他意外的是,萧惊弦并未表现出抗拒或悲伤,反而听得更加专注。有一次,读完一段关于“向死而生”的论述后,萧惊弦沉默了许久,然后抬起颤抖的手,指了指窗外。萧逐云顺着方向看去,是夕阳下摇曳的梧桐树影。
“树……好看。”萧惊弦用尽力气,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萧逐云瞬间明白了。父亲不是在评价风景,而是在用他特有的方式,回应那段关于生命本质的文字——即使生命有限,但存在本身,如同窗外的树,自有其庄严和美丽。
那一刻,萧逐云心中巨震。他意识到,父亲远比他想象的更加通透和坚强。他们正在通过文字,进行着一场超越言语的、关于生命最深刻命题的对话。
音乐的慰藉:旋律中的情感流淌
除了文字,音乐也成为他们交流的重要媒介。萧逐云找来了大量舒缓的古典音乐唱片和高质量录音——巴赫无伴奏大提琴组的沉静肃穆,莫扎特钢琴协奏曲的明朗轻盈,德彪西前奏曲中光影斑驳的印象派风格,还有中国传统古琴曲的空灵悠远。
他会在父亲精神疲惫、无法集中注意力阅读时播放音乐。音量总是调到最低,仿佛只是背景里的一缕气息。他观察着父亲对不同音乐的反应。当播放勃拉姆斯深沉内敛的间奏曲时,父亲会闭上眼,眉头微微舒展,仿佛沉浸在某种悠远的思绪中;而当播放维瓦尔第《四季》中“春”的乐章时,他苍白的嘴角似乎会有一丝极淡的、向上的弧度。
有时,萧逐云会轻声介绍乐曲的背景和作曲家的小故事,不是为了灌输知识,而是为了增加一点趣味和连接。他发现,当音乐和简单的人文背景结合时,父亲聆听的时间会更长,眼神也更专注。
最动容的一次,是萧逐云播放了电影《天堂电影院》的主题曲。那悠扬而略带感伤的旋律在病房里缓缓流淌时,萧惊弦一直平静的脸上,忽然滑下了一行清泪。他没有出声,只是任由泪水无声地流淌。萧逐云没有惊慌,也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握住了父亲的手。他知道,这泪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一种被美好事物触动的、复杂而深刻的情感共鸣。音乐触动了父亲内心深处关于电影、关于梦想、关于逝去时光的柔软记忆。
影像的回望:在光影中与过去和解
随着父亲精神和体力的进一步恢复(尽管依旧微弱),萧逐云做了一个更大胆的尝试。在一个萧惊弦状态特别好的晚上,他征得李主任的同意后,在病房的墙壁上,用投影仪投映出柔和的光影。
他没有选择任何新的电影,而是挑选了一些父亲早年主演的、风格相对温和、充满生活气息的影片片段。有他年轻时在文艺片中青涩却充满灵气的表演,有他在家庭伦理剧中饰演温和父亲的模样,甚至还有一些他早期跑龙套的、几乎看不清正脸的镜头。
萧惊弦起初有些诧异,随即目光被吸引了过去。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年轻、健康、眼神锐利或充满憧憬的自己,眼神复杂。那是一种隔着漫长时光回望的恍惚感。
萧逐云陪在一旁,轻声解说:“爸,这是您拍《城南旧事》的时候吧?听说那时候您为了一个镜头,在雨里淋了大半天。”
“看,这部戏里您演的老师多温和,我小时候看,总觉得您就是那样的。”
他没有刻意煽情,只是平淡地叙述着,像介绍一个老朋友的故事。萧惊弦静静地听着,看着,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但萧逐云能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力度微微加重了。
当他们看到一段萧惊弦年轻时接受采访的录像,画面里的他侃侃而谈,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