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对山外世界的向往;有与病魔抗争多年的老人,写信来交流“带病生存”的经验,鼓励萧惊弦放宽心;还有海外的年轻游子,说在异国他乡的深夜,是萧惊弦的电影伴他度过思乡的苦闷……每一封信,都是一个陌生生命的片段,都承载着一份真挚的情感,或敬佩,或感激,或共鸣,或单纯的祝福。
萧逐云念得很慢,遇到有趣的表达或动人的句子,会稍稍停顿,或者重复一遍。他不仅是念信人,更是一个情感的过滤器与传递者,用他温柔的声音,将那些来自远方的、滚烫的善意,娓娓道来。
萧惊弦始终安静地聆听着,大部分时间沉默不语。但萧逐云能敏锐地捕捉到父亲细微的反应:当听到精彩的影评分析时,他会微微挑眉;当听到感人的故事时,他会眼神闪烁;当听到稚嫩的祝福时,他嘴角的线条会变得异常柔和。他像一块干燥的海绵,默默地、贪婪地吸收着这些温暖的涓涓细流。
雨,依旧不紧不慢地下着,敲打着窗户,像是为这场安静的阅读会奏响的自然乐章。室内的灯光温暖,将父子二人的身影投在墙上,依偎在一起。
当念到一封字迹苍劲、来自一位退休老工人的信时,萧逐云的声音微微有些变化。信中写道:“……萧老师,我老伴走了十年了。她生前最爱看您的戏,特别是《长亭雪》,说您演出了中国人骨子里的情义。现在,我每天晚上还会把您的电影光盘放出来看看,就好像她还在身边一样……您也要保重,为了那么多记得您、需要您的人,好好活着……”
念到这里,萧逐云的声音哽咽了,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才继续念完。
萧惊弦一直微阖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他没有看儿子,目光依旧望着前方,但眼中已泛起一层朦胧的水光。他搭在毯子上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良久,他才用极低极低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道:
“……《长亭雪》……她……也喜欢……”
这一声低语,包含了太多的往事与深情。萧逐云心中巨震,他放下信纸,看向父亲。只见两行清泪,毫无征兆地、静悄悄地顺着父亲饱经风霜的脸颊滑落下来。那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被遥远的、陌生的善意深深触动后,情感的决堤。
萧逐云没有出声安慰,也没有递上纸巾。他只是静静地坐着,任由父亲沉浸在那种被理解、被需要、被深深爱戴的情绪波澜中。他知道,这种泪水,是一种洗涤和滋养。
雨声淅沥,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绵长而厚重。
过了好一会儿,萧惊弦才抬起微微颤抖的手,用指腹抹去脸上的泪痕。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看向儿子,那双湿润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澈、明亮,里面有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涌动,最终都化为一种深沉的、近乎虔诚的感动和……释然。
“……没想到……”他声音沙哑,每个字都仿佛带着重量,“……还有这么多人……记着我……用这样的方式……”
他的目光扫过那满满一箱信件,仿佛在看一片浩瀚的、由善意汇成的星空。“……这些信……比……奖杯……重……”
萧逐云的眼眶也红了,他用力点头:“爸,您看,您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有那么多人在爱着您,在支持着您。这个世界,很温柔。”
萧惊弦缓缓地点了点头,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无尽的雨夜。雨丝在玻璃上蜿蜒流淌,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却让室内的温暖更加清晰可感。他仿佛能透过这雨夜,看到那些写信的人,看到他们平凡而真挚的生活,感受到那些跨越千山万水汇聚而来的暖流。
“继续……念吧……”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疲惫后的安宁与满足。
萧逐云拿起下一封信,温柔的声音再次在雨声中响起。
这个寒冷的冬夜,因这一封封来自远方的信,而变得无比温暖、丰盈。它们像无数颗微小的火种,汇聚成巨大的光与热,驱散了病痛带来的孤寂感,照亮了这方小小的天地,也温暖了父子二人历经沧桑的心。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