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不易。但……可求……心安。”
他的话语简练,却蕴含了历经沧桑后的体悟。追求绝对的“无所求”或许很难,但在纷扰中寻得内心的安宁,却是可以努力的方向。
“是啊,心安最重要。”萧逐云赞同地点点头,目光扫过窗外略显阴沉的天空,又回到室内满眼的绿意和阳光上,微笑道,“就像现在,外面天寒地冻,我们却能在这里安安稳稳地晒太阳、看书、说说话,这就是很大的福气了,心里就很安定。”
萧惊弦闻言,终于将目光从书页上移开,缓缓转过头,看向儿子。阳光在他眼中映出温暖的光点,他嘴角微微向上牵起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却真实存在的柔和弧度,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没有再说什么,又重新将目光投回书页。
对话就此结束,简短,自然,如同投入静湖的一颗小石子,泛起几圈涟漪后,湖面很快恢复了之前的平静。阳光房内再次只剩下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和均匀的呼吸声。
萧逐云继续看他的书,心中却因为刚才那短暂的交流而充满了暖意。这种无需刻意寻找话题、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完便各自沉静的相处模式,是经历漫长磨合与深厚信任后才能达到的默契。它比热烈的交谈更令人感到舒适和安心。
阳光缓缓移动,光斑在地板和绿植上悄然偏移。萧惊弦看久了,会微微合上眼休息片刻,然后再继续。萧逐云则会适时地为他续上热茶。偶尔,萧逐云读到一段有趣的内容,会轻声念出来与父亲分享;偶尔,萧惊弦也会就某个历史典故或字词的含义,简短地考问儿子一句,带着师长般的温和。
没有必须完成的任务,没有需要应对的琐事,只有温暖的阳光,静谧的空间,和彼此安静的陪伴。幸福,在这一刻,被诠释得如此具体而微——它就是这冬日里一方温暖的天地,是手边一杯热茶的氤氲,是书页上流淌的智慧,是抬眼就能看到所爱之人安然无恙的踏实,是偶尔交谈时心领神会的默契。
当夕阳西下,天光渐收,室内的暖意却仍未散去。萧逐云起身,准备去张罗晚饭。他轻声对似乎睡着了的父亲说:“爸,天快黑了,有点凉了,我们回屋里去吧?”
萧惊弦缓缓睁开眼,眼神清明,并无睡意。他看了看窗外已然暗淡的天色,点了点头。
萧逐云扶着他慢慢站起身。在离开阳光房前,萧惊弦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片他们待了整个下午的空间,目光扫过那些在暮色中依然绿意盎然的植物,轻轻说了一句:“……今日……光阴……甚好。”
萧逐云笑着点头:“嗯,明天要是还有太阳,咱们还来。”
冬日暖阳,宁静致远。
最深的幸福,就藏在这看似平淡、却充满温暖光阴的相守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