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狂踏在松软而诡异的暗红色土地上,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能挤压出浸透这片土壤的万古血煞之气。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朽混合的味道,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吸入肺中,带着刺骨的寒意与腥甜。
举目四望,是无边无际的荒凉与死寂。
这里便是神魔古战场,传说中上古神族与魔族最终决战的埋骨之地。
苍穹是永恒的昏黄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扭曲的光晕在缓慢流转,投射下变幻不定、光怪陆离的阴影。巨大的骸骨半埋于地,有的属于背生双翼的神鸟,骨骼晶莹却布满裂痕;有的则是庞大如山的魔兽,狰狞头骨上的空洞眼窝,仿佛仍在无声咆哮。断裂的兵刃随处可见,巨大的战矛斜插在地,只剩下半截矛杆;锈蚀的盾牌碎成数块,掩埋在尘埃之下;更多的是无数难以辨认种族的细小骨骸,层层叠叠,铺满了视野的每一个角落,诉说着那场战争的惨烈与生命的渺小。
狂风永无止境地呼啸着,卷起地面的血色沙尘,发出如同万千亡魂哀泣的呜咽声。这风声并非单纯的气流,其中更夹杂着混乱的精神碎片与不灭的战意,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闯入者的心神。若心志不坚者在此,不需片刻,便会被这无尽的怨念与杀伐之气侵蚀,化作只知杀戮的疯魔,或者被同化为这片死地的一部分。
楚狂周身笼罩着一层淡薄却极其凝练的修罗剑气,如同一个无形的罩子,将绝大多数煞气与精神侵蚀隔绝在外。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并非源于恐惧,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某种共鸣与悸动。自踏入这片战场的那一刻起,他丹田内的那缕微弱剑魂,以及深藏于识海深处的修罗本源,就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震颤。
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混杂着巨大的悲怆与愤怒,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心防。仿佛这里并非陌生的绝地,而是他失落已久的故乡,每一寸土地,每一缕风中,都残留着他无法记起,却又深刻骨髓的印记。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紧握的赤金短剑。这柄伴随他重生,承载着他与白芷最后联系的剑,此刻正发出微不可查的轻吟,剑身微微发热,似乎在回应着这片天地间某种无形的呼唤。
“白芷……”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在狂风中迅速消散。根据云清瑶破碎的提示和轮回镜界中窥见的一角真相,白芷的神魂碎片,极有可能散落在这片广袤而危险的古战场某处。同时,他自己遗失的关于前世的记忆,那些关乎神魔之战、关乎他们二人真正身份的碎片,也埋藏于此。
目标明确,前路却迷茫而险恶。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选定一个方向,那是他剑心隐约感知到一丝微弱牵引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脚下的骸骨在剑气的碾压下发出“咔嚓”的脆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历史的尸骸上。他走得并不快,神识如同蛛网般尽可能地向四周蔓延开去,警惕着可能存在的任何危险。神魔战场,绝不仅仅是历史的遗迹,这里孕育的诡异存在,以及战场本身残留的法则陷阱,足以让任何强者陨落。
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除了永恒的荒凉与死寂,并未遇到实质性的威胁。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以及萦绕不散的危险预感,却始终如影随形。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前方不远处的景象,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片相对完整的建筑废墟,不同于周围散落的骸骨与兵刃,那像是某种宫殿或堡垒的残骸,由某种漆黑的巨石垒砌而成,尽管已经倾颓大半,残存的墙壁上依旧刻画着无数繁复而古老的符文。只是这些符文大多已经黯淡无光,甚至断裂模糊,失去了所有的能量波动。
然而,在那一大片废墟的中心,却插着一柄剑。
一柄通体漆黑、造型古朴的长剑,只有约莫三分之二的长度,剑尖部分不知去向,是一柄不折不扣的断剑。它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剑身半没入地面,仿佛一座沉默的墓碑。
吸引楚狂的,并非是这柄断剑本身,而是它周围。
以断剑为中心,方圆百丈之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