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一些浸了煤油的火把,必要时点燃,形成火墙,虽然不能大面积用,关键时候挡一下也行。”
群策群力,各种土办法被提了出来。靠山屯再次行动起来。合作社仓库里积攒的用来熏蚊子的艾草、蒿草被搬了出来,混合着湿柴,准备制作烟雾堆。各家各户的铜盆、铁桶、锣鼓都被集中起来。王彩凤带着几个小伙子,继续捣鼓那台柴油机和可能的简易喷洒装置。打猎队则加强了在靠山屯外围制高点的了望,日夜监视天空的动静。
空气仿佛凝固了,人们在焦虑中等待着,准备着。麦田里的麦子正在灌浆,谷穗开始低头,高粱抽出了穗子,河滩的稻花飘香……这一切丰收在望的景象,都可能毁于一旦。
这天傍晚,夕阳如血。在北山最高处了望的猛子,连滚带爬地冲下山,声音因为极度惊恐而变调:
“来了!东……东边!天边……黑压压的一片!像是……像是乌云,但是会动!朝着咱们屯方向来了!”
“敲钟!全体集合!按预定方案,准备迎战!”秦建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决绝。
“当当当当——”
凄厉急促的钟声,再次响彻靠山屯。这一次,敲响的是关乎生死存亡的警钟。
男女老少,只要能动的,全都拿起了“武器”——锣鼓、铜盆、扫帚、浸了煤油的火把。人们按照事先演练的位置,迅速跑向屯子东面的田野,在庄稼地外围组成了一道漫长而单薄的人墙。
王彩凤发动了拖拉机,柴油机巨大的轰鸣声被她希望作为一种驱虫的声源。沈念秋指挥着人们,在的上风口点燃了预先堆好的、混合了艾草和湿柴的草堆,浓烟开始滚滚升起。
远处,那“乌云”越来越近,伴随着一种低沉的、令人心悸的嗡嗡声。那不再是小小的蝗蝻,而是成千上万只挥舞着翅膀、有着坚硬口器的成年蝗虫!它们像一股褐色的风暴,贴着地面,席卷而来,所过之处,绿色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敲起来!喊起来!”秦建国站在一个土坡上,声嘶力竭地大吼。
刹那间,锣鼓声、铜盆的敲击声、人们的呐喊声、拖拉机的轰鸣声,汇成一片,试图用这原始的声浪,阻挡那恐怖的自然之力。浓烟随风飘向蝗群的方向。
蝗群的前锋似乎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声浪和烟雾扰乱了一下,飞行高度提升,速度似乎也略有减缓。
“有效果!”有人惊喜地喊道。
但很快,后面的蝗虫源源不断地涌上,它们似乎适应了这噪音和烟雾,开始有蝗虫突破声浪和烟雾的屏障,如同雨点般落入靠近边缘的谷子地里!
“不好!它们下来了!”
“点火把!”老猎户大吼。
一道道浸了煤油的火把被点燃,在田地边缘挥舞,形成一道摇曳的火线。落入火中的蝗虫发出噼啪的爆响,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味。但这火线太微弱,相对于庞大的蝗群,如同螳臂当车。
更多的蝗虫越过人墙的头顶,扑向那片长势最好的麦田!那是全屯人一年的希望!
“拦住它们!”孙卫东眼睛血红,挥舞着点燃的扫帚,冲进麦田,不顾一切地扑打着落下的蝗虫。青年突击队的队员们也跟着冲了进去。
但蝗虫太多了,打落一只,落下十只。它们趴在麦秆上,贪婪地啃食着正在灌浆的麦穗,那“沙沙”的啃食声,如同啃噬在每个人的心上。
王彩凤看着这绝望的一幕,看着那些在田地里徒劳挥舞手臂、声音已经嘶哑的乡亲,看着那台只能原地轰鸣却无能为力的拖拉机,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恨,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能干一些,恨这老天为什么如此不公!
沈念秋徒劳地喷洒着那点可怜的草药水,在庞大的蝗群面前,这点药液如同杯水车薪。
就在这近乎绝望的时刻,突然,天空中传来一阵不同于蝗群嗡嗡声的、更加低沉有力的轰鸣!
人们下意识地抬头。
只见三架草绿色的飞机,如同神兵天降,从西边的天空呼啸而来,低空掠过靠山屯的上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