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风”潜航器冲入幽光入口的瞬间,仿佛穿透了一层粘稠冰冷的胶质薄膜。外部灵魂的疯狂嘶吼与精神冲击戛然而止,被一种更深沉、更绝对的死寂所取代。
舷窗外并非预想中的建筑内部结构,而是一片广袤到难以置信的扭曲空间。天空(如果那能称之为天空的话)是不断流动、旋转的幽绿色能量涡旋,如同一个倒悬的、病态的心脏。脚下是漆黑如镜、却隐约映照出扭曲倒影的地面,延伸至视野尽头。一根根巨大的、如同血管或神经束般的幽绿能量管廊在空中纵横交错,连接着远方那座巍峨的扭曲尖塔本体——主锚点的真正核心所在。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和金属锈蚀的混合气味,更深处则是一种灵魂被彻底榨干后留下的虚无尘埃的味道。这里的灵能贫瘠到了极点,却又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整个空间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充满恶意的吞噬者。
“潜航器……失去动力!所有外部推进器失灵!”驾驶员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仪表盘上,代表动力和护盾的数值正以惊人的速度滑向归零。
“不是失灵,”陆知白感受着外界那抽取一切生机与能量的恐怖力场,脸色难看,“是这里的规则……在吞噬所有非黑印体系的能量。我们像是闯进了一个专门针对我们的消化胃袋。”
霍震山尝试激活外骨骼,赤芒仅仅闪烁了一下便迅速黯淡。“他娘的!拳头都硬不起来!”他愤怒地捶了一下舱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林静漪的埙声在这里也变得干涩微弱,音波离体数米便被无形的力量吸收消解。“我的音律……几乎无法引起共鸣。”
凌清玥是几人中状态相对最好的,镇煞之力本质上是秩序对混乱的压制,在此地虽受极大限制,却并未被完全剥夺。她冰晶长剑横于身前,银眸锐利地扫视着这片死寂空间:“弃船。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核心,在这里多停留一秒,我们的力量就被多剥夺一分。”
“弃船?”霍震山瞪大眼睛,“外面这鬼地方……”
“没有更好的选择。”陆知白打断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怀中火种传来的、微弱却坚定的暖意,“火种的力量似乎能稍微抵抗这种吞噬。它在我们进来后,反而稳定了一些。”
他看向凌清玥,两人目光交汇,瞬间达成共识。
“所有人,穿戴便携式维生与作战装备,携带最高优先级物资,准备离舱!”凌清玥下令。
沉重的舱门在液压装置失效的情况下,被霍震山凭借蛮力强行撬开。一股冰冷、干燥、带着异样吸附感的空气瞬间涌入,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踏上那漆黑如镜的地面,仿佛踩在某种巨兽冰冷光滑的鳞片上,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他们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空旷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陆知白尝试调动造化之力,感觉如同在胶水中挥拳,滞涩无比。他勉强定义自身周围极小范围的“能量惰性”,形成一个半径不足半米的微弱屏障,暂时减缓了自身能量被抽取的速度,但消耗巨大。
“这边。”凌清玥凭借着镇煞之力对混乱源头的感应,指向一根最为粗大的、搏动着的幽绿能量管廊,“能量流向指向那座塔。沿着它走。”
小队呈警戒队形,沿着这如同巨兽血管般的管廊,在死寂的黑暗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感觉自身的精气神在被这片空间悄然吮吸。
行进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了异状。管廊一侧的黑暗中出现了一片“残骸区”——无数破碎的、非金非石的建筑碎块堆积如山,其中夹杂着一些锈蚀严重、风格古老的机械设备,甚至还有一些穿着不同时代服饰、早已化作枯骨的人类遗骸。
“是……历代失踪者留下的痕迹?”林静漪声音发紧,“他们也被吞噬到了这里,最终……”
霍震山在一具穿着二战时期飞行员制服的骸骨旁,发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铭牌,上面刻着模糊的名字和编号。“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将铭牌小心地收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