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的规则网络下平稳流淌;所有的元素粒子,都各安其位,井然有序;时间与空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平稳而均匀的节奏,默默流逝。
没有战争与厮杀,没有纷争与掠夺,没有喧嚣与躁动,甚至没有了激烈的情绪起伏。
这是一种超越了寻常意义上“和平”的 “静” ,是一种将“秩序”推行到了逻辑极致的终极状态。它并非代表消亡的死寂,因为生命依旧在默默地繁衍,草木依旧在缓慢地生长,日月星辰依旧在循着既定的轨迹运行。只是,所有的活动,所有的变化,都被强制性地纳入了一种极度和谐、缓慢、宁静的宏大节奏与框架之中。
绝对的静,带来了终极的秩序。
在这覆盖全位面的终极秩序之下,个体所掌握的力量被极大限制与规训。无论是魂师赖以成名的各种神通魂技,还是神只执掌一方权柄的浩瀚神力,都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于这笼罩世界的寂静规则,无法再像以往那样肆意妄为,撼动天地。但同时,伴随着个体力量的受限,那源自力量冲突、欲望膨胀的毁灭与混乱,也被这绝对的秩序从根源上彻底杜绝。生存,不再伴随着朝不保夕的恐惧与命运无常的强烈不确定性。
这是一种……难以用简单的善恶、对错二元论来评判的终极状态。它用绝对的“静”,换取了绝对的“安”,代价则是……失去了所有“动”的激情与可能。
云闲静静地悬浮在那巍峨王座之前,她的身影依旧显得有些模糊,轮廓仿佛与身后那尊代表着寂静本源的庞然大物融为一体,难分彼此。她缓缓地,放下了那只曾指向终结、也指向新生的手。
她,成功了。
她以自身意志引导的寂静之力,强行覆盖了旧有的世界法则,驱散了危及整个位面的“归墟”阴影,重塑了这片天地乾坤。
然而,显而易见的代价是,她自身的存在,似乎也在这拯救世界的过程中,与那绝对寂静的规则绑定得越来越深,越来越紧密。属于“云闲”这个独立个体的情感、记忆、特质,正在被那宏大、冰冷、非人的“寂静”本源意志不可逆转地稀释、覆盖。
她微微低下头,目光似乎穿过了层层空间与规则的阻隔,落在了下方那片已然完美融入新生秩序、成为寂静规则一部分的、曾经的“寂静领域”之上。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那个强撑着伤势、勉力站直身体、正仰着头、满脸无法掩饰的担忧与复杂望着她的——墨渊身上。
那目光,依旧如同古井深潭,平静得不起波澜。
但若细心感知,似乎……比之前那纯粹的漠然,多了一丝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 波动。一丝属于“人”的涟漪。
她微微张了张嘴,唇瓣轻启,似乎想对那遥远下方的身影,说些什么。或许是交代,或许是告别,或许只是一声寻常的呼唤。
但最终,没有任何声音从她口中发出。
仿佛所有的言语,都已被这她亲手缔造的、绝对的“静”所吞噬,所不允许。
与此同时,那巍峨耸立的银色王座,与她那道愈发模糊、仿佛即将化为规则符号的身影,一同开始缓缓地变得虚幻,变得透明,仿佛要逐渐融入这片被他们共同定义、共同笼罩的、绝对寂静的天地背景之中,成为这永恒秩序里,一个沉默的注脚。
世界的灭世危机,已然解除。
但云闲个人的最终结局,却似乎依旧笼罩在一片朦胧的迷雾之中,引人忧思。
这由她亲手带来的、拯救了万物的终极秩序,对她自身而言,究竟是追寻已久的归宿,还是另一个形态的、永恒的…… 囚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