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破庙,此刻挤了十几个人。镖师们自成一体,低声交谈,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其他人;私奔的男女依偎在角落,书生紧张地护着女子,女子则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卖艺的祖孙安静地坐着,老者闭目养神,少女则好奇地偷偷打量着众人,目光在林婉和秋容身上停留最久;顾衍三人则在火堆旁,显得最为从容,仿佛自成一方天地,与庙内的紧张气氛格格不入。
炭火噼啪作响,庙外的雨声更急了,如同千军万马在奔腾。庙内的空气却仿佛凝固了,只有雨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一种莫名的压抑和猜疑,如同庙外湿冷的空气,悄然弥漫开来。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目的,在这暴雨之夜,被命运强行塞进了这座破败的山神庙。
顾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似随意,神念却已悄然笼罩整个破庙,感应着每一个人的气息。林婉的手,轻轻搭在了膝旁的长刀刀柄上,眼神锐利如鹰。秋容则垂手侍立,低眉顺眼,但魂体感知中,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似乎混杂在庙外磅礴的雨水中,悄然渗透了进来。
秋容依言,提起温在炭炉旁的小铜壶,袅袅娜娜地走向众人。她步履轻盈,姿容艳丽,在昏黄跳动的火光下,更添几分朦胧魅惑。
“各位赶路辛苦,雨寒侵骨,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秋容声音轻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她先走到镖师们面前。那为首的老镖头眼神锐利如鹰,连忙起身抱拳:“多谢姑娘好意,只是我等粗人,不敢劳烦,也…也还不渴。”他言语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同时狠狠瞪了一眼身后那个盯着秋容、眼神有些发直的年轻镖师。年轻镖师被老镖头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吃痛地缩了缩脖子,也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
秋容也不勉强,微微颔首,转身走向那对私奔的男女。书生犹豫了一下,见女子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白,便接过了茶杯,感激地道:“多谢姑娘。”他先自己小心地啜了一小口,感觉无异,才将茶杯递给怀中的女子:“兰妹,喝点热的。”那女子“兰妹”怯生生地接过茶杯,正要喝,却不知为何,手腕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对那温暖火光和热气的厌恶。她最终只是用嘴唇沾了沾杯沿,便低声道:“我…我不太渴。”将茶杯递还给书生。
秋容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最后走到卖艺的祖孙面前。那老者睁开眼,浑浊的眼中带着感激,连声道谢:“谢谢姑娘,姑娘真是菩萨心肠。”他接过茶杯,吹了吹热气,小心地喝了大半杯,脸上露出舒适的神色。他身旁的少女也接过秋容递来的另一杯茶,甜甜一笑:“谢谢姐姐!”她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似乎很享受这份温暖。
顾衍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神念早已将庙内所有人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林晚搭在刀柄上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冰冷的刀镡。
诡谲渐起
就在秋容分完茶不久,庙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风雨声似乎更大了,夹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呜咽,仿佛有东西在庙宇四周徘徊。
突然,那个一直盯着秋容看的年轻镖师猛地站了起来,指着那对私奔的女子“兰妹”,脸色涨红,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一种怪异的狂热:“妖…妖女!她是妖女!我刚才看到她…她的影子!她的影子在动!是…是分开的!不是人的影子!”
此言一出,庙内瞬间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聚焦在“兰妹”身上。书生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将女子护得更紧:“你…你胡说什么!”
老镖头厉声喝道:“柱子!闭嘴!胡言乱语什么!”
“我没胡说!”那叫柱子的年轻镖师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指着地面,“你们看!你们看她的影子!就在刚才火光晃动的瞬间!”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兰妹”脚下被火光拉长的影子。影子似乎…确实比常人的要淡一些,边缘也显得有些模糊,在跳跃的火光下,竟真的给人一种微微扭曲、仿佛要挣脱本体的错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