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顾衍和林晚：“江南之地，素来崇佛向善，百姓安分。诸多士绅，亦是礼佛敬僧，乐善好施之大功德主。栖霞新政，已令江南人心惶惶，诸多善信惶惶不可终日。贫僧恳请两位真人，收回成命，善待士绅，复归旧制。如此，江南可安，苍生幸甚！我佛门亦愿为江南安宁，尽绵薄之力。”
这番话，看似劝诫，实则威胁！表面上是劝顾衍林晚“仁慈”，实则是代表江南地主豪强阶层和依附于他们的佛门势力，许多寺庙拥有大量庙产土地，本身就是大地主，要求栖霞停止触动其核心利益！最后一句“尽绵薄之力”，更是赤裸裸的暗示：若不答应，佛门将站在栖霞的对立面！
林晚眼神骤然冰冷，一股无形的煞气弥漫开来，行辕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她最厌恶这种打着慈悲旗号行压迫之实的伪善！
顾衍抬手，轻轻按了按林晚的手臂，示意她稍安勿躁。他看向一脸悲悯实则倨傲的了尘，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大师此言，顾某不敢苟同。”
“清算者，皆为盘剥乡里、鱼肉百姓、罪证确凿之劣绅豪强！何来酷烈之有？难道任其继续吸血，才叫慈悲？”
“均分田地，使耕者有其田，自食其力，安居乐业，此乃天道至公！何来动摇国本？那兼并土地、使万民流离失所的‘国本’，不要也罢！”
“至于授民以武……”顾衍目光陡然锐利，“在这人吃人的乱世，若无自保之力，百姓不过是待宰羔羊！我栖霞授民以武，非为杀伐，而为自保，为守护家园！若大师觉得此乃取祸之道，那顾某倒要问一句，当流寇屠刀、官军铁蹄、乃至异族弯刀加身之时，大师口中的‘慈悲’和‘佛法’，可能救得他们性命？！”
顾衍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字字如雷，蕴含着元婴修士的威压和磅礴人道气运的加持，震得空尘身后的僧众面色发白。
空尘脸色微变，白眉抖动，显然没料到顾衍如此强硬，句句直指要害，不留情面。他强自镇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顾真人伶牙俐齿，贫僧辩不过。然，江南民心所向，非是刀兵！两位真人一意孤行，恐非江南之福，亦非栖霞之福！望三思！”言罢，也不等顾衍回应，便带着僧众，拂袖而去。
谈判，不欢而散！
南朝四百八十寺，佛门如山
送走空尘一行，顾衍和林晚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果然来了。”林晚冷哼一声，“这些秃驴，平日里享受香火供奉，与那些地主豪强沆瀣一气。现在看到我们要动他们的金主，就跳出来了！”
顾衍走到窗边，望向江南方向，目光深邃：“空尘不过是马前卒。金山寺，江南佛门魁首，其背后代表的，是整个扎根于江南膏腴之地、拥有庞大信众基础、无数庙产土地、甚至暗中掌握着不小武僧力量的佛门势力集团！‘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诗句道尽了佛门在江南的盘根错节和深厚底蕴。”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佛门，将是我们在江南扩张最大的绊脚石，甚至比那些割据的军阀更难对付。他们掌握着‘大义’名分（慈悲、救世），拥有强大的舆论操控能力，经济基础雄厚，还有不俗的武力（武僧、护法神将）。硬碰硬，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且会失去江南民心。”
“那怎么办？难道要向他们妥协？”林晚柳眉倒竖。
“妥协？”顾衍摇头，嘴角露出一丝冷冽的笑意，“我们的道，与他们维护的‘旧秩序’，水火不容！妥协就是自毁根基。不过，对付佛门，不能光靠刀兵。”
顾衍踱步道：
发动“传灯使”和书院学子，深入江南民间，揭露那些依附豪强、盘剥佃农、放印子钱、甚至与妖邪勾结（某些邪庙）的“伪佛寺”的恶行！将佛门中的败类与真正的修行者区分开来。同时，暗中接触那些真正苦修、心怀慈悲、与底层百姓站在一起的僧人，争取分化其内部。
继续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