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约既立,脆弱如朝露,却也让两个孤独的灵魂在迷雾中寻到了一丝微光。
姒月迅速为伊娜规划了行动准则:“你,少言,多看,跟我。”她将伊娜正式纳入自己这个“光杆”参考者的随从身份中——一个来自边远部族、投靠故交之女的哑巴仆役。虽然勉强说得通,但伊娜迥异的骨相仍是巨大风险,姒月用草药混合泥灰进一步修饰她的面容,并以更大块的粗麻头巾包裹,只露出一双低垂的眼睛。
治水科的考核进入实地勘察阶段。参考者们各显神通,有的堆石标记水位,有的挖掘探坑查看地层,更有大族子弟,驱使着数十仆从进行简单的河道测量。
姒月与伊娜逆流而上,避开人群,专注于那处山体滑坡造成的壅塞区。
“这里,是关键。”姒月指着被泥土巨石阻塞的狭窄河道,“水行不畅,逼迫主流冲击对岸河湾,导致下游泛滥。”
伊娜仔细观察滑坡体的规模与结构,又望向对岸那片低洼的林地。她蹲下身,用树枝在地面上划出两条清晰的平行线代表河道,然后在阻塞处画了一个叉,又在对面河湾处点了点,最后,她在那片低洼林地引出一条斜线,连接主河道。
“这里,打开。”她指着阻塞处,又指向那条斜线,“这里,挖开,让水……分走。”
她的方法直观而精准,与姒月所想不谋而合,甚至更明确地提出了分流渠的具体位置和走向。
姒月心中暗惊于伊娜的洞察力与表达力,她补充道:“不仅如此。分流渠入口需设活动栅栏,丰水期开启分流,枯水期关闭保主流水位,利于灌溉。渠线走向,需顺应地势,稍作弯曲,减缓水速,避免冲刷。”
伊娜眼中闪过领悟的光芒,她立刻在代表分流渠的线上画出了几个连续的、微小的“之”字形。这是她在故乡见过的,减少水流侵蚀的简易方法。
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智慧,在一条古老的河流边,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然而,她们的合作并非无人注意。
司考洧带着几名助手,乘坐独木舟沿河巡视。他看到大多数参考者仍局限于下游河段争论不休,唯有姒月这个“戴罪之身”竟带了个古怪仆从,深入到了问题的源头所在。
他驾舟靠岸,魁梧的身躯带着压迫感:“姒月?你在此作甚?”
姒月不卑不亢地行礼:“回司考,勘察水患根源。”
“哦?”洧的目光扫过被姒月下意识挡在身后半步的伊娜,又看了看地上尚未完全抹去的、带有异域风格的几何划痕,“根源何在?”
“在上游山体滑坡,壅塞河道,逼水改道,冲刷对岸,致使下游水漫。”姒月清晰回答,“对策当以疏通上游为主,加固下游河湾为辅,并可于对岸低洼处开辟减水渠,分流泄洪。”
洧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方案直指要害,甚至考虑到了分流,比那些只知一味加高堤防的方案高明不少。他不由得多看了姒月一眼,这个巫祝之女,似乎并非徒有虚名。但他的目光再次落向伊娜时,却带上了更深的审视。
“你这仆从,倒是安静。”
伊娜将头埋得更低,身体微微紧绷。
姒月心中一紧,面上却平静:“乡野粗鄙之人,不善言辞,让司考见笑了。”
洧未再多言,哼了一声,驾舟离去。但他离去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瞥,让姒月知道,伊娜已经引起了注意。
当晚,参考者营地。
姒月在自己的小帐篷里,借着油灯的微光,在龟甲上刻画策论要点。伊娜则在一旁,用手指在铺平的沙土上,反复推演分流渠的最佳坡度和截面形状,她的计算方式古怪而高效,依赖于一种姒月无法理解的符号系统。
“你的‘文字’?”姒月忍不住问。
伊娜点头,在沙土上写下几个楔形符号,又指了指天空,画了一个星星的形状。
“观星?”姒月心中巨震,压低声音,“那观星台上的诅咒……”
伊娜立刻摇头,眼神坦然而坚定,她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