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母涧的混乱与血腥渐渐平息。毒沼依旧翻滚着墨绿的气泡,发出令人作呕的咕嘟声,残余的血蟒沉入深处,只留下几截巨大的、被剑气撕裂的残骸漂浮在泥浆表面。空气中混杂着焦糊、血腥、毒腥与泥土烧灼后的呛人气息,浓得化不开。
鉴于残余毒气不利于疗伤休养,李九月命众人或背或抬着幸存勇士急速退到蛇蜕峡口。
李九月强忍着经脉中星力反噬带来的阵阵抽痛,以及苏枕河自爆冲击的内腑震荡,第一时间扑向被毒血波及的药王谷幸存者。“清心兰!快!”她嘶声喊道,声音因脱力而沙哑。
辛夷反应最快,琥珀色的眸子虽因过度使用能力而布满血丝,动作却迅捷无比。她迅速从药篓中取出早已备好的“清心兰”捣碎,混合着净炎辟瘴丹的粉末,在李九月的星力引导下,精准地敷在伤者溃烂的皮肉上。湛蓝的星力混合着清心兰的药性,如同冰泉般渗入,暂时压制住那可怕的腐蚀性蛊毒,伤者凄厉的惨嚎才渐渐转为痛苦的呻吟。
“咳咳……”仓呈暄拄着青铜短剑,单膝跪地,肩头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半边玄衣。他脸色苍白,重瞳中的金芒也黯淡了几分,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扫视着狼藉的战场和气息萎靡的同伴。他迅速取出金疮药,撕开染血的药布,露出肩胛处深可见骨、边缘泛着诡异青黑色的伤口。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以罡气逼出残留的蛊毒淤血,将药粉狠狠按在伤口上,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却只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青崖和云追伤势较轻,立刻承担起警戒和救助的任务。青崖攀上一块较高的焦岩,张弓搭箭,警惕地监视着蛇母涧方向可能出现的反扑。云追则如一道灰影,在伤员间穿梭,用特制的解毒药水冲洗被毒沼泥浆溅到的伤口,动作快如闪电。
担架旁,阿石和李虎、张豹等人围在隐烛身边。这位影卫领袖在发出最后警告后便再次陷入昏迷,气息微弱,但比之前平稳了些许。老刀带着陈刚、王平,迅速清理出一小块相对干净、背靠巨岩的平地,将伤员集中安置。
“墨弦,监听涧内动静!”仓呈暄处理完伤口,沉声下令。
墨弦立刻伏地,双耳紧贴冰冷潮湿的地面,凝神倾听。片刻后,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凝重:“涧内……死寂。没有大规模调动的迹象。但……深处有极其微弱、混乱的嘶鸣和………塌声?像是核心区域在自我……毁灭?”
“自我毁灭?”李九月刚为一名幸存者稳住伤势,闻言蹙眉,“苏枕河自爆心蛊,可能引发了连锁反应,或者……他临死前启动了某种自毁机制?”她走到苏枕河那残破不堪、散发着恶臭的尸体旁,强忍着不适,以星力仔细探查。尸体内部早已被蛊毒侵蚀殆尽,心脉处一片焦黑狼藉,再无半分线索。唯有腰间那枚暗银铃铛,虽然沾满污血,却依旧冰冷坚硬。
她拾起铃铛,入手沉重,刻满扭曲蜈蚣符文的表面流转着不祥的微光。“此物……或许还有用。”她将其收起。
夜幕低垂,瘴气在夜色中仿佛活了过来,带着冰冷的湿意缠绕着疲惫的众人。篝火重新燃起,驱散了些许寒意和恐惧,跳动的火焰映照着每一张或苍白、或疲惫、或带着劫后余生庆幸的脸庞。伤员在丹药和星力的作用下沉沉睡去,发出痛苦的呓语。
李九月和仓呈暄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围坐在篝火旁。跳跃的火光在他们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
“苏枕河临死所言,‘血月凌空,母神归位’,‘意志融入地脉,散布天下’……”李九月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指尖无意识地在焦土上划着,“若他所言非虚,焚毁蛇母涧,恐怕只是斩断了母神一个重要的‘躯壳’,而非根除其意志本源。蛊灾的源头……依旧深埋在这片大地之下,如同附骨之疽。”
仓呈暄重瞳中映着火光,如同燃烧的余烬:“血月……钦天监古籍中确有记载,乃大凶之兆,主兵燹、疫病、妖邪横行。若蛊灾真与血月关联,那便是一场席卷天下的浩劫。仅凭我们几人,杯水车薪。”他看向李九月,眼神坚定,“必须召集天下同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