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珩与崔琬并肩坐着。少年一身月白杭绸直裰,腰束玉带,眉目清朗,端方中带着尚未褪尽的少年意气,只是此刻,那挺直的脊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双手捧着茶盏,指节微微用力,目光却忍不住越过氤氲的茶气,悄悄投向通往内院的垂花门方向。崔琬则穿着一身娇嫩的鹅黄襦裙,梳着时兴的双丫髻,簪着小小的珍珠流苏,一张小脸如同初绽的杏花,明媚鲜妍。她比兄长更显急切,一双灵动的杏眼频频望向门口,搁在膝上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腰间系带的丝绦,将那缕鹅黄揉得起了细褶。
“姑母,”崔珩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刻意的平稳,试图掩饰那份小心翼翼的探询,“侄儿与琬儿昨日得见云霁表姐那幅《太液烟波》,笔意开阔,水色交融,气象万千。侄儿愚见,纸上观澜,终不如身临其境。今日风和日丽,太液池上烟波浩渺,画舫如织,景致想必更胜画中。不知…不知姑母可否允准,让表姐拨冗,领侄儿兄妹二人去湖上一游?也好…也好让琬儿这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开开眼界。” 他说完,目光恳切地望向崔令仪,又飞快地瞥了一眼崔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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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琬立刻小鸡啄米般点头,声音清脆里带着点撒娇的甜意:“是呀姑母!表姐画得那般好,那湖光水色定是极美的!琬儿好想亲眼看看表姐画里的地方,再听听表姐讲讲那画里的意思!姑母最好了!” 她说着,身体微微前倾,眼巴巴地望着崔令仪,那眼神充满了热切的期盼,又隐含着一丝生怕被拒绝的忐忑。兄妹俩的这份谨慎与热切交织的邀请,皆因深知那位表姐过往的沉寂与不易。
崔令仪将兄妹俩的细微情态尽收眼底。她心头一暖,又泛起一丝酸涩的怜惜。十年幽闭,女儿的世界狭窄如一线天光,如今终于肯提笔描绘外间的山水,更难得的是,娘家小辈这般赤诚地想要靠近她、了解她画中的世界。作为母亲,她比任何人都渴望女儿能多与同龄人走动,感受这人世间的烟火气与脉脉温情,如同幼芽需要阳光雨露。
她放下茶盏,青瓷底与檀木几面发出轻微而悦耳的磕碰声,脸上笑容温煦如春风:“你们有心了。夭夭…哦,如今该叫云霁了,”她自然地改了口,语气里带着自豪,“她画那太液湖,想必也是真心喜欢的。能陪着你们同去,看看她笔下的实景,再与你们说说笑笑,自是极好的事。”
她话音刚落,厅外便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沉静的韵律。垂花门珠帘微动,一道天青色的身影便映入众人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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