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明悟与坚毅。她明白了,裴元教的不是招式,而是如何在绝对的压力下保持站立的姿态,守住心中那一点清明!他的条件,是隔绝过往,只求本心。
“明日卯时初刻,此地。” 裴元丢下最后一句话,转身走向假山深处,背影很快消失在嶙峋的石影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与此同时,听竹轩内却是另一番光景。轩外细雨初歇,竹叶滴翠。轩内弥漫着草木清香与淡淡的药味。苏合端坐于紫檀长案后,依旧是那身半旧的青灰宽袍,须发如雪,梳理得一丝不苟。他面容清癯,皱纹深刻,一双眼睛却温润明亮,如同蕴藏着星河的深潭,带着洞悉万物的平和与智慧。他面前的长案上,只放着一个半旧的藤编药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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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云霁走入轩内,对着苏合深深一礼,姿态恭谨:“云霁,拜见苏先生。”
“云霁姑娘,请坐。” 苏合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竹林,温煦平和,带着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他指了指案前的蒲团。
陶云霁依言跪坐于蒲团之上,目光沉静地落在苏合身上。
苏合并未立刻讲授药理,而是伸出那双修长、指节分明、带着长期处理药材留下的淡淡痕迹的手,轻轻打开了面前的藤编药箱。箱中并无珍奇,只有几样普通之物:一块布满蜂窝小孔的灰石,几束干枯的草叶,一枚干瘪的种子,还有一小撮带着潮气的深色泥土。
他没有看陶云霁,目光温润地流连于这些平凡之物上,仿佛在欣赏稀世珍宝。他拿起那块灰石,指尖轻轻拂过其粗糙的表面,声音平和舒缓:
“老朽苏合,一生漂泊,唯与草木金石、天地生息为伴。此道浩瀚,穷极一生,亦不过窥见沧海一粟。”
他将灰石放回箱中,抬起眼帘,目光澄澈地看向陶云霁,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相,看到灵魂深处的澄澈与潜力:
“姑娘心若霁月,质如幽兰,灵性天成,敏于格物。此等心性,正是通晓万物玄机之钥。老朽愿将毕生所见、所感、所悟之点滴,倾囊相授。”
他的话语没有激昂的承诺,只有一种沉静如水的真诚与托付。陶云霁心头微暖,正欲再次行礼感谢。
苏合却微微抬手,止住了她的动作。他温润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极其郑重的深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清晰的涟漪:
“然,老朽亦有约法。”
他指向药箱中那些平凡无奇的石头草籽,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药道之途,贵在沉潜,忌在浮名。习我之道,当如这浮石,虽多孔窍,能纳清流,却深藏水底,不逐波澜;当如这车前草,生于微末,坚韧自持,不羡繁华。老朽之名‘苏合’,于你而言,当如这泥土,只做滋养根基之用,而非炫耀之资。非至亲至信、性命攸关之际,万不可对外人提及师承于我。”
他看着陶云霁沉静的眼眸,语重心长:
“非为藏私,实乃避祸。世间人心叵测,名利如鸩。你心性澄澈,如水晶置于浊世,更需懂得韬光养晦,守护本心。隐去师承之名,方能心无旁骛,体悟万物生息之真意。此乃为师对你唯一的‘束缚’,亦是最大的‘护持’。姑娘…可能应允?”
陶云霁静静地听着。苏合的话语,如同春雨,无声地浸润着她的心田。她看着药箱中那其貌不扬的浮石、卑微的车前草、深沉的泥土,又想起裴元那冰冷决绝的“断绝师徒之缘”的警告。她明白了两位师父看似不同、实则殊途同归的深意——他们给予她力量与智慧,却要求她将这份力量的来源深深隐藏。这不是束缚,而是最深沉的爱护,是让她能在这纷扰世间保持澄澈与本真的护身符。
她缓缓起身,对着苏合,再次深深拜下,这一次,她的动作更加沉稳,带着一种明悟后的坚定:
“云霁谨遵师父教诲。师恩如山,深藏于心,不敢或忘,更不敢轻言于外。”
“好。” 苏合温润的眼眸中漾开欣慰的笑意,如同春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