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地咀嚼着,仿佛在品尝生活的滋味。然后,她将剩下的点心小心包好,又把那两匹粗布叠放整齐。
这些,是赵家“体面”的施舍,是她和赵致远之间那纸冰冷婚约在现实中最卑微的体现。它提醒着她的处境,也像无形的绳索,束缚着她。赵家没有主动悔婚,或许是顾忌那点早已荡然无存的清誉,或许是赵致远觉得这婚约暂时还“有用”,亦或是觉得一个破落户的女儿,悔与不悔,无足轻重。而她,宋伊人,也从未想过主动去解除。并非对那凉薄的未婚夫婿有什么期待,而是这婚约,在这世态炎凉的胜郡,如同最后一块摇摇欲坠的遮羞布,是她和弟弟暂时还能在赵家这棵大树下,获得一丝微弱庇护(哪怕是形式上的)和喘息空间的唯一凭仗。至少,赵家每月这点东西,聊胜于无;至少,王管事来的时候,那些街面上惯于欺软怕硬的地痞流氓,会收敛几分。
但这凭仗,如此脆弱,如此冰冷。赵致远那无声的一瞥,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告诉她:这庇护随时可能消失,这婚约的价值,在赵家眼中,正随着宋家的没落而急剧贬值。
她将包袱和食盒收好,放进墙角一个同样破旧的木箱里。转过身,看到母亲又在昏沉中睡去,蜡黄的脸上满是病容和愁苦。
宋伊人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那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只剩枯枝的老槐树。灰暗的天光勾勒着她单薄却挺直的背影。
日子总要过下去。
轩儿要读书。
娘亲的病要治。
宋家……不能就这么垮了。
赵家的“心意”,救不了命,暖不了心。那纸婚约,更不是依靠。一切,终究要靠自己这双手。
她慢慢摊开自己那双因常年劳作和冰水浸泡而红肿、布满细小裂口的手。指尖冰凉,掌心却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搓洗衣物时的摩擦感,带着一种粗糙的、属于生活的真实力量。
寒风吹过枯枝,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呜咽,也如同某种不屈的低鸣。
宋伊人清亮的眼眸深处,那点被弟弟的童言和冰冷的现实共同点燃的微光,在灰暗的背景中,无声地、坚定地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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