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着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烦意乱的熏香。
“在这里等着!”侍卫将她推进一间光线昏暗的书房,冷喝一声,便反手关上了门,从外面守住。
书房内陈设精美,却透着一股阴冷之气。四壁书架林立,却并非摆满书籍,而是放置着许多古玩玉器,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空气中那奇异的熏香味道更浓了,甜腻中带着一丝腐朽感,闻久了让人头脑发晕。
宋伊人垂首立在当地,默默运转白蘅所教的粗浅调息之法,抵抗着那熏香带来的不适,同时让“伪寒散”的药效更快地遍布全身。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开始冰凉,脸颊却反常地发热,呼吸也不自觉地变得有些急促微弱起来——正是严重风寒的症状。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却异常煎熬。每一秒,她都在飞速思考着各种可能性,预设着赵致远可能提出的问题,编织着合乎情理的答案。她必须像最精密的仪器,不能有丝毫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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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微的脚步声从内室传来,伴随着几声压抑的低咳。
珠帘掀动,赵致远走了出来。
他今日穿着一身暗紫色的家居常服,更衬得脸色苍白如纸,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嘴唇缺乏血色,整个人透着一股被酒色和病气掏空了的虚弱感。但他那双眼睛,却依旧阴鸷锐利,如同藏在暗处的毒蛇,死死盯住了站在那里的宋伊人。
他的状态,似乎比上次见时更差了一些。宋伊人心头微动,是自己那点“薄礼”开始生效了?还是他本身就旧疾缠身?
赵致远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踱步到书案后坐下,拿起案上一个温着的紫砂小壶,给自己倒了杯参茶,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整个过程,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宋伊人,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在审视一件物品般的冷漠目光。
压力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
终于,他放下茶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黏腻感,如同毒蛇爬过肌肤:“抬起头来。”
宋伊人依言缓缓抬头,露出那张因“伪寒散”而显得异常潮红却又透着病态苍白的脸,眼神怯懦躲闪,呼吸微促。
赵致远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对她这副病容有些意外,但并未多想,只当是家境贫寒、母亲病重导致的虚弱。他懒得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浪费精力。
“宋伊人,”他慢悠悠地开口,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本世子听闻,近日坊间,有些不太安分的流言蜚语。”
来了!宋伊人心头一紧,但脸上却适时的露出茫然和一丝惶恐:“流言?世子爷……民女不知……民女近日只顾着照料母亲,未曾出门,不知外界之事……”
“哦?”赵致远拖长了音调,眼神愈发冰冷,“是吗?那本世子念几句给你听听,看你可曾耳熟。”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带着讥诮的、阴阳怪气的语调,低低地念道:
“朔风凛凛吹铁衣,
腹中饥馑马声嘶。
朱门酒肉臭欲腐,
谁解边关百万师?”
这四句歌谣,正是达奚愉所写,经由宋伊人之手散播出去的其中一首!字字句句,直指军资短缺,将士饥寒,权贵奢靡!
念完,赵致远死死盯住宋伊人,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这歌谣,这几日已在胜郡某些地方传开了。你说,这写歌谣的人,是何居心?嗯?”
宋伊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比“伪寒散”带来的寒意更甚!她强行压制住狂跳的心脏,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和困惑,甚至带着一丝小民听到这种“大逆不道”之言的本能恐惧:“这……这……谁人如此大胆?竟敢非议朝政?边关……边关之事,岂是我等小民可以妄议的?世子爷,民女真的从未听过……”
她的声音颤抖,眼神惶恐,身体甚至配合地微微发抖,完美诠释了一个无知妇孺突然听到这种“骇人”言论的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