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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愈发狂暴,能见度不足十丈。杜莺歌凭借着对地形的模糊记忆和对风雪的敏锐感知,艰难地在雪原上开辟道路。足足奔行了近一个时辰,就在梁卉和欧阳晓晓几乎力竭之时,前方风雪中,一座黑黢黢的巨大轮廓终于隐约浮现。
那是一座依着低矮山丘而建的堡垒残骸。主体由巨大的条石垒砌,历经风霜雨雪和战火摧残,城墙多处坍塌,巨大的豁口如同怪兽张开的巨口。一座半塌的烽燧石台倔强地刺向铅灰色的天空,是这片废墟唯一还算完整的制高点。这正是他们预定的临时落脚点——前朝废弃的烽燧堡。
“到了!”杜莺歌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沙哑。
众人迅速穿过坍塌的城门甬道,进入堡垒内部。空间比预想的宽敞许多,如同一个巨大的石洞。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和零散的碎石,几根粗大的石柱支撑着残破的穹顶,挡住了大部分风雪,比之外面的冰天雪地,已算是难得的避风港。一股陈腐、阴冷、混合着硝烟和血腥残留的气息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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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角落,准备疗伤!”上官燕舞扶着黄天越在相对干净避风的角落一块平整的石墩上坐下,声音斩钉截铁。她迅速解下自己的外氅铺在冰冷的石地上,示意黄天越侧卧其上。
杜莺歌和梁卉立刻行动起来。杜莺歌长剑出鞘,警惕地巡视堡垒内部每一个可能的藏身角落,剑尖挑开几处可疑的瓦砾堆。梁卉则飞快地清理出一片空地,将药囊摊开,取出银针、药瓶、烈酒、纱布,动作麻利而专注,眼神凝重得如同面对一场生死攸关的战役。
欧阳晓晓则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冰冷的石壁滑坐在地,双手抱膝,将脸深深埋入臂弯,身体仍在轻微地颤抖,仿佛还未从那连番的死亡阴影中挣脱出来。她所在的位置,恰好处于角落的阴影里,与忙碌的梁卉和紧张戒备的杜莺歌隔着一段距离。
“梁姑娘,如何?”上官燕舞半跪在黄天越身侧,看着梁卉用烈酒小心擦拭银针,声音紧绷。
梁卉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紧锁定黄天越背后那枚幽绿的毒针,针尾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不祥的光泽,周围皮肉的灰败死气范围已比驿站时扩大了一圈,边缘的血管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脉络。
“针是‘九幽寒铁’所铸,本身奇寒无比,且中空,内藏剧毒‘九幽绝脉散’!”梁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面对失传已久、只在药王谷禁忌典籍中记载的恐怖毒物时的本能惊悸。“此毒阴寒至极,专蚀经脉,坏血气,中者十二个时辰内若不得解,经脉寸断,气血枯竭而亡!更可怕的是,此毒遇强则强,若以阳刚内力强行逼压,反会刺激其加速侵蚀心脉!”
她的话如同冰锥,刺入在场每个人的心头。杜莺歌握剑的手猛地一紧,骨节发白。上官燕舞的眼神瞬间冰寒刺骨,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连角落阴影里,欧阳晓晓埋着的头也几不可察地抬了一下,又迅速低下。
“拔针,清创,压制。”黄天越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了沉重的死寂。他侧卧着,脸朝向石壁,声音因压抑痛苦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用你的‘金针截脉’,配合我的纯阳真气,锁死左肩井、肩髃、曲池三穴,暂时封住毒气下行之路。其余,再想办法。”
梁卉眼中闪过一丝钦佩。在如此剧毒侵蚀、剧痛加身之下,还能如此冷静地判断形势,精准指出压制之法,这份心志与见识,远超常人。她用力点头:“好!黄大侠,忍着点!莺歌姑娘,劳烦警戒!燕舞姑娘,请以内力护住黄大侠心脉,稳住他气血!”
分工明确。杜莺歌立刻持剑退到堡垒入口豁口处,背对众人,警惕地监视着外面呼啸的风雪。上官燕舞盘膝坐在黄天越身侧,双掌抵住他右肩和后背心俞穴,一股精纯绵长的内力缓缓渡入,如同温暖的溪流,护持着他剧烈波动的气血。她的额头很快沁出细密的汗珠,既要护持,又不能干扰黄天越自身对抗剧毒的真气运行,分寸拿捏极耗心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