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潭畔,死寂如墓。浓重的瘴气仿佛凝固的尸液,无声地包裹着每一寸空间。唯有岩石后那一点微弱的篝火,在无边黑暗中倔强地跳跃,映照着几张凝重疲惫的脸。
杜莺歌躺在冰冷的岩石上,身体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幽绿光泽的冰晶。冰晶之下,那如同活物般蔓延的紫黑色毒痕已被死死冻结在锁骨下方,如同一幅狰狞而静止的恐怖画卷。她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冰晶碎裂的细微声响。玄阴化毒丹的霸道寒力正与“腐心蚀骨散”的火煞毒力在她体内展开惨烈的拉锯战。冰封的剧痛与焚心的灼热交替肆虐,让她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刚渗出便被冻结成珠。
梁卉守在旁边,小脸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睛熬得通红。她每隔一个时辰,便在上官燕舞寒玉真气的辅助下,小心翼翼地将一颗碧玉般的玄阴化毒丹送入杜莺歌口中。每一次丹药入体,杜莺歌的身体便是一次更剧烈的抽搐,一股更浓烈的黑气被寒气强行逼出伤口,冻结成黑色冰晶落下。这过程如同酷刑,却也是唯一的生路。梁卉的手指因紧张和寒冷而微微颤抖,眼神却异常坚定,紧盯着杜莺歌肩头那被冻结的毒痕,不敢有丝毫松懈。
上官燕舞盘膝坐在篝火旁,一边维持着笼罩杜莺歌的寒玉气罩,一边警惕地感知着周围浓稠的黑暗与瘴气。她的脸色也有些发白,连续催动寒玉功抵御瘴气和维持药力,消耗巨大。篝火的光芒在她清丽的侧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更添几分凝重。
而黄天越,则独自盘坐在稍远的一块巨岩阴影下。他双目紧闭,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左臂衣袖撕裂处,三道乌黑的伤口赫然在目。伤口边缘的皮肉泛着诡异的紫光,麻木的刺痛感如同跗骨之蛆,正顽固地沿着经脉向肩头侵蚀。他体内,那凝练如玄铁金精的真气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咆哮!
冰窟淬炼的“藏锋”真意被运转到极致!丹田气海如同被投入冰块的熔炉,炽热的雷霆真力在极致冰寒意念的包裹、压缩下,疯狂地旋转、凝聚!每一次旋转,都带来经脉撕裂般的剧痛,也产生一股强大的、向内塌陷般的吸扯之力!这股力量死死攫住侵入体内的寒潭蟾毒,如同无形的磨盘,将其一点点碾碎、炼化!
伤口处,肉眼可见的变化正在发生!紫黑色的毒气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抽吸,丝丝缕缕地从伤口中渗出,瞬间被伤口周围弥漫的至寒之气冻结,化作细小的紫色冰晶,簌簌落下!同时,伤口边缘的乌黑之色,正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褪去,露出底下被毒素灼伤的、鲜红的嫩肉。新生的嫩肉又在冰寒真气的包裹下,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带着淡金色光泽的血痂!
冰与火,破与藏,毁灭与新生,在他体内达成了前所未有的统一!这不仅是驱毒,更是对冰窟所得真意最凶险、最深刻的实战印证!每一次真气运转带来的剧痛,都如同锻打神锋的重锤,将他体内的力量锤炼得更加精纯、更加凝练、更加内敛锋芒!
汗水浸透了他的内衫,又在体表寒气的蒸腾下化作白雾缭绕。他的眉头紧锁,牙关紧咬,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周身散发的气息却愈发沉凝、厚重,如同深埋地底的玄冰神铁,正在经历着最后的淬火!
时间在死寂与煎熬中缓慢流逝。篝火渐弱,梁卉强撑着精神,将最后一颗玄阴化毒丹喂入杜莺歌口中。杜莺歌身体的抽搐达到了顶点,猛地弓起身,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呻吟,一股浓郁如墨的黑气从肩头伤口狂涌而出,瞬间被寒气冻结成大片黑色的冰晶,如同破碎的墨玉般散落!这口毒气逼出后,她肩头那触目惊心的紫黑色毒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缩小了一圈!虽然依旧盘踞在锁骨下方,色泽却由紫黑转为深紫,那股令人心悸的蠕动感也彻底消失了!她的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明显平稳了许多,脸上的病态红晕也褪去不少,显露出失血过多的苍白。
“成了!大部分火毒拔除了!”梁卉喜极而泣,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疲惫,“莺歌姐的命…暂时保住了!”她身体一软,几乎虚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