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溪水气息尚未在简陋的茅屋内散尽,黄天越那句“莫七弦的血影遁…留有印记”,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刺破了药香氤氲下那点虚假的安宁。沉重的空气骤然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
没有多余的解释,行动便是命令。
“走!”黄天越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杜莺歌和梁卉的心脏猛地一缩,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心神。她们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本能地行动起来。梁卉立刻扑到土炕边,用最快的速度将依旧沉睡但气息平稳的上官燕舞小心裹好,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杜莺歌强压下心中的惊悸,也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将上官燕舞架起。少女的身体依旧轻盈,此刻却如同千钧重担,压在她们本就虚弱的肩头。
角落阴影里,瘫软在地、气息奄奄如同破布娃娃的欧阳晓晓,在黄天越话音落下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灰败的瞳孔深处,那濒死的麻木被一种更深沉的、如同坠入冰窟的恐惧瞬间取代。莫七弦!那个如同跗骨之蛆的“鬼算”!他竟然追来了!昨夜那燃烧精血遁走的凄惨景象和毒蛇般的目光再次浮现脑海,带来灭顶般的寒意!她挣扎着想动,却发现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经脉深处被强行镇压后的剧痛和虚弱如同无形的锁链,将她死死禁锢在地面冰冷的尘埃里。
黄天越没有片刻停留。他一手托住上官燕舞的后背,分担了大半重量,深邃的目光如同穿透了低矮的茅屋土墙,投向外面浓墨般的、死寂的夜色。他率先迈步,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轻烟,悄无声息却迅疾无比地冲出了茅屋门。
梁卉和杜莺歌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架稳上官燕舞,踉跄着紧随其后。每一步都异常沉重,仿佛踏在即将碎裂的薄冰之上。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吹散了屋内残存的暖意,也吹得她们心头一片冰凉。
落在最后的欧阳晓晓,眼睁睁看着黄天越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看着梁卉和杜莺歌架着上官燕舞也冲了出去。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感官。留下?独自面对莫七弦?那比立刻死去更可怕!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困兽般的嘶哑呜咽,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双手死死抠住冰冷粗糙的地面,指甲瞬间崩裂出血!凭借着这股源自骨髓深处对死亡的恐惧,她竟硬生生拖动着如同灌满铅块的身体,一点一点,朝着门口的方向爬去!湿透的水绿色衣袍在身后拖出长长的、沾满泥污的痕迹。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经脉寸寸欲裂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冷汗混着泥土糊满了惨白的脸。
夜,死寂得如同巨大的坟墓。没有星月,唯有天边那轮妖异的暗红色弦月,如同浸透了干涸的鲜血,将冰冷而诡异的光辉泼洒在沉睡的山村上。破败的茅屋、稀疏的篱笆、沉睡的土狗,在血月下投下扭曲拉长的、如同鬼魅般的影子。风在狭窄的土路上打着旋儿,卷起枯叶和沙尘,发出呜咽般的低泣。
黄天越的脚步极快,却异常沉稳。破藏真意如同无形的蛛网,最大范围地铺开,敏锐地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细微的波动。他选择的路径并非来时的村口土路,而是紧贴着村落后方低矮的土坡阴影,朝着村外更远处那片连绵的、如同巨兽脊背般沉默的丘陵地带疾行。每一步踏下,都踩在松软的泥土或枯草上,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他的身影在血月的微光下忽明忽暗,如同穿梭在阴阳缝隙的幽灵。
梁卉和杜莺歌架着上官燕舞,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汗水迅速浸透了内衫,又被夜风吹得冰冷刺骨。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杜莺歌肩头那淡红的印记传来阵阵灼痛,提醒着她自身的虚弱。梁卉则要时刻留意上官燕舞的状态,防止颠簸加剧她本源的枯竭。
落在最后方的欧阳晓晓,如同一条在死亡边缘蠕动的蛇。她艰难地爬出了茅屋,冰冷的夜风瞬间包裹了她湿透的身体,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更深的战栗。她看着前方黑暗中那几道迅速远去的模糊身影,看着自己被血月拉长的、扭曲而卑微的影子,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冰冷绝望,如同毒藤般缠绕住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