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那句染血的梦呓,像道淬了冰的枷锁,骤然收紧,掐灭了石屋内最后一丝侥幸。李莉与张倩的结局早已注定——逃离从不是生路,不过是换种形式奔赴死亡。这残酷的真相压得人喘不过气,仅存的四人陷入死寂,连空气都浸着铁锈般的血腥,凝滞得能攥出水来。
林枫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沉重与负罪感,近乎疯狂地扎进对镇魂印的感悟与力量恢复中。他比谁都清楚,悲伤与自责是最无用的情绪,唯有攥紧力量,才能在接下来的绝境里搏出一线生机。他不再只停留在观摩石壁,而是试着将运转镇魂印时那股沉静厚重的气息,一点点引向指尖。虽暂不能离体施展,但仅仅是指尖凝聚的微凉触感,已让他对这股力量的掌控多了几分精细。
秦教官则扛起了现实的重担。他俯身检查王硕的伤势——腐化虽被林枫先前的辟邪印暂时压制,未再恶化,但王硕依旧陷在虚弱的昏迷里,脸色苍白得像张纸。他清点完所剩无几的物资:石屋角落陶罐里,藏着些勉强能果腹的坚硬肉干,再就是一小壶淡水。他将大半食物留给需全力恢复的林枫与昏迷的王硕,自己只捏起少许肉干,就着几口冷水咽下,勉强维持体力。
苏晚晴在那次预知般的呓语后,再次陷入昏睡。只是这一回,她的呼吸平稳了许多,颈后那道诡异的纹路也黯淡下去,没了之前的异动。像是那次失控的感应耗尽了她体内潜藏的力量,又或许,是林枫初步掌控的镇魂印气息,在无形中织了层安抚的屏障。
压抑与专注中,时间悄然溜走。当林枫感觉精神力与血脉热流恢复大半,对镇魂印的运转也愈发得心应手时,他终于站起身,打破了沉默。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他的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已重新燃起锐利的光,坚定得不容置疑,“石屋的庇护是暂时的,外面的东西虽退了,却绝不会善罢甘休。守墓人提过的‘阵眼’,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必须去找。”
秦教官闻言点头,没有半分异议。他将撕碎的衣物拧成简易背带,把昏迷的王硕牢牢固定在背上;林枫则俯身扶起刚苏醒的苏晚晴,她身子还虚着,靠在他臂弯里,像片随时会飘落的叶子。
踏出石屋的瞬间,山谷里的景象依旧令人胃里发紧,但那股能逼疯人的压迫感似乎淡了些——或许是那聚合体怪物受伤退走的缘故。四人小心翼翼地绕开散发不祥红光的景观,避开仍在蠕动的暗红色苔藓,一步步朝着谷口挪去。
脚下的地面松软得像腐泥,每踩一步都发出牙酸的“咯吱”声。低语仍在耳边打转,只是强度弱了不少。林枫默默运转镇魂印,那股沉静的气息在身边织成一小片屏障,将最刺耳的低语挡在外面,也让苏晚晴苍白的脸色多了丝血色。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骨门、逃离这片腐化之地时,一道佝偻的身影突然从骨门旁的阴影里钻了出来,像鬼魅般无声无息。
是玄伯。
他依旧裹着那件破烂的麻衣,浑浊的目光扫过四人狼狈的模样,在林枫身上停顿片刻,眼底闪过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讶异。
“看来,汝等已做了选择。”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沙哑,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我们要去找阵眼。”林枫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动摇的决心。
玄伯微微颔首:“勇气可嘉。然,前路之险,远胜此谷。三处阵眼散在岛之三方,沿途不仅有腐化眷族,更有能扭曲心智的幻境,而守护阵眼的存在……更是非比寻常。”
他枯瘦的手指从怀里摸索片刻,掏出个物件递向林枫。那东西只有手指长短,通体苍白,像是用某种生物的指骨雕刻而成,顶端钻了个小孔,表面刻着细密的符文——竟与石壁上的纹路同出一源。
“此物予你。”玄伯的声音沉了沉,“危急关头吹响它,或可惊退些低阶眷族,亦能在一定范围内,让吾知晓尔等的方位。”
林枫接过骨哨,指尖传来刺骨的凉意,却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藏着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与自己体内的守秘人血脉隐隐呼应。这绝非凡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