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会馆 - 新闻发布厅)
镁光灯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将整个发布台照得惨白一片。
这里聚集了全球各大主流媒体的记者,长枪短炮早已架好,无数个收音麦克风像丛林里的毒蛇,正贪婪地等待着从台上的两人口中吐出哪怕一个字的血腥细节。
罗小黑坐在发布台的右侧。他穿着整洁的新会馆制服,那张常年带着面具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刻意营造出的、符合大众预期的“痛心”与“疲惫”。
而在他身边的C位,克雷穿着一身猩红色的高定西装,那是属于胜利者的颜色。她没有丝毫面对媒体审判的紧张,反而像是在参加一场私人的庆功宴,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关于昨晚的行动,”一名金发记者率先发难,言辞犀利,“有消息称那是万灵之国高层格罗姆先生的私人安保团队。请问特别行动组在没有任何审判程序的情况下,直接处决三百名人员,这是否符合新会馆的执法流程?这是否是一场公报私仇的屠杀?”
全场的快门声瞬间密集得令人耳鸣。
罗小黑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收紧。他刚想开口背诵早已准备好的公关辞令,一只手却伸过来,极其自然地按住了他面前的话筒。
克雷接过了话茬。
“纠正一下。”克雷对着镜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那不是安保团队,那是全副武装、配备了反灵力重武器的非法私人武装。至于审判程序……”
她身体前倾,那双深邃的眼睛透过镜头,仿佛在直视屏幕前格罗姆的灵魂。
“……当恐怖分子把枪口对准城市的时候,我的雷电就是唯一的审判。新会馆的职责是保护平民,不是保护拿着枪的暴徒。”
“可是三百人无一生还!”另一名记者尖锐地追问,“这难道不是防卫过当吗?罗小黑大使,您作为现场的联络官,为什么没有阻止这种暴行?您的‘众生平等’难道只是口号吗?”
矛头瞬间指向了罗小黑。
所有人都盯着这位年轻的大使。这是一个致命的陷阱。如果他辩解,就是推卸责任;如果他沉默,就是默认失职。
罗小黑看着台下那些充满恶意的眼睛。他想起了那座孤岛上还没醒来的三百名囚犯,想起了仓库里那把虚假的大火。他必须把戏演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沙哑和愧疚。
“我……”
“他阻止了。”
克雷再次打断了他。她没有给罗小黑任何自我剖析的机会,直接霸道地接管了话语权。
“在行动开始前,罗小黑联络官曾三次向我建议采取温和手段。在战斗爆发时,他也试图用空间能力隔离双方。”
克雷转过头,用一种充满了“遗憾”与“包容”的眼神看着罗小黑,那眼神在高清镜头下显得无比真挚。
“但他太年轻了,也太善良了。在面对那些亡命之徒时,他的犹豫差点让他自己丧命。作为行动组长,我必须做出决断。为了保护我的联络官,也为了迅速终结威胁,我选择了最大功率的输出。”
“那三百人的死,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勋章。”克雷环视全场,气场全开,“如果有人对这个结果不满,欢迎随时来D区找我投诉。但请不要去骚扰一位试图救人的大使。”
全场哗然。
这番话天衣无缝。既立住了她“铁血执行者”的人设,又完美地将罗小黑摘得干干净净,甚至还将他塑造成了一个“因为善良而无力回天”的悲情英雄。
罗小黑坐在旁边,看着克雷那张在闪光灯下熠熠生辉的侧脸。
他感到一阵荒谬的眩晕。
全世界都在为克雷的霸气和担当而惊叹,只有他知道,这每一个字都是谎言。真正的“屠夫”是他,真正的“救人者”也是他。而克雷,这个疯子,正用她的名声为他筑起一道绝对安全的防波堤。
在会场的最后方,阴影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