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把蓝布包塞进炕洞深处,又用几块青砖堵严实。指尖沾着的灶灰混着冷汗,在青砖上洇出浅灰的印子。聋老太太的话还在耳边打转——二大爷最在乎他那街道积极分子的头衔,你把刘海中偷东西的事捅到厂里,他就得慌。
她走到镜前,理了理衣襟。镜中的自己眼底带着点红血丝,却比刚穿来时多了几分锐气。这院里的人,你退一寸,他们就敢进一尺。二大爷昨晚那出父教子的戏码演得再真,也掩不住想栽赃的心思。这把柄,她得攥紧了。
晓娥,早饭好了。母亲的声音带着咳嗽,今天你爸去开表彰会,得早点走。
娄晓娥转身往灶房走,见父亲正对着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发愁。领口磨破了个小口子,他用针线缝了又拆,总觉得不体面。爸,我给您找块补丁贴上。她从柜里翻出块藏蓝色的布角,这是前儿做棉袄剩下的,颜色近,看不出来。
父亲看着她飞针走线,眼眶有点热:辛苦你了丫头。
一家人说啥辛苦。娄晓娥把补丁缝得整整齐齐,又用熨斗熨平,这样就好了,比新的还精神。她知道父亲在乎这份荣誉——那是对他这些年谨小慎微的肯定,也是给全家的护身符。
正吃着早饭,中院传来二大爷的大嗓门:海中!给我站住!偷东西还有理了?今天非得打断你的腿!接着是桌椅碰撞的响声,夹杂着刘海中的哭嚎。
娄晓娥舀粥的手顿了顿。这戏码来得正好,是演给全院看的,更是演给她看的。
别理他们。父亲压低声音,往她碗里夹了块咸菜,吃完我送你去趟供销社,你不是说想买点毛线给你妈织毛衣?
娄晓娥心里一动。父亲是想支开她,怕她卷进院里的是非。但有些事,躲不过去。她放下碗筷:爸,您先去开会,我晚点自己去就行。她得留在院里,看看二大爷接下来要唱哪出。
父亲还想说什么,被母亲用眼神制止了。让她去吧,注意安全。母亲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送走父亲,娄晓娥刚收拾好碗筷,就听见有人敲门。晓娥妹子在家吗?是二大妈的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味道。
她拉开门,见二大妈手里攥着个布包,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这是……这是我给你妈做的鞋垫,针脚粗,你别嫌弃。
娄晓娥看着那双明显是刚赶出来的鞋垫,针脚歪歪扭扭,布面还是用旧衣服拼的。她心里明镜似的,这是来赔罪的。大妈太客气了,快进来坐。
二大妈局促地坐在炕沿上,手在布包上搓来搓去:昨天……昨天的事,对不住了。海中那混小子,被他爸打得半死,现在还躺炕上哼哼呢。
小孩子不懂事,过去了就别再提了。娄晓娥给她倒了碗热水,二大爷也是为他好。
二大妈的眼睛亮了亮,像是松了口气:还是晓娥妹子明事理。其实……其实是许大茂那小子撺掇的,他说你家有多余的粮票,还说……还说拿几张不算偷。
果然把许大茂扯出来了。娄晓娥端着碗的手微微用力:许大茂?他咋知道我家有粮票?
谁知道呢,他那人嘴碎。二大妈叹了口气,晓娥妹子,这事你可千万别往厂里说,你二大爷要是丢了积极分子的头衔,我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去。她说着,眼圈就红了。
娄晓娥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没什么波澜。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昨晚要是真被他们栽赃成功,二大妈怕是另一副嘴脸了。大妈放心,我不是那搬弄是非的人。她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只要没人再惦记我家的东西,啥都好说。
二大妈连连点头,又说了几句好话,这才拿着空碗走了。她刚出门,娄晓娥就听见她跟二大爷嘀咕:她说不会往厂里说,应该是真的吧?二大爷的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说啥,但那语气里的怀疑,隔着墙都能感觉到。
娄晓娥冷笑一声。这对夫妻,心里的算盘打得比三大爷还精。她走到窗边,见二大爷正鬼鬼祟祟地往傻柱家走。两人在门口嘀咕了半天,傻柱的大嗓门时不时飘过来:这事我可不管!二大爷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