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白鹤童子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催促的笑意,“姜尚师叔下山在即,老师命我来传一句话:请师叔即刻将‘灵珠子’送下凡尘。时辰……到了。”
太乙真人脸上露出一丝早就料到的神情,随手将玉简收起,懒洋洋地挥了挥袍袖:“知道了,知道了。回去禀告老师,就说我这金光洞的清净日子到头啰,这就准备‘送快递’去。”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寻常小事,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凝重——这颗注定搅动风云的神胎,终于要踏上它的宿命之旅。
白鹤童子再次躬身,化作白鹤,清唳一声,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金光洞内,只剩下太乙真人。他看着洞外翻涌的云气,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拂尘的玉柄,喃喃自语:“陈塘关……李靖……李家三公子?啧,这差事……”随即又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罢了罢了,送就送吧,反正这孩子将来捅破天,也赖不到我这快递员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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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塘关,总兵府。
总兵府后宅,灯火昏暗。空气里凝着一股化不开的沉闷和隐隐的焦躁,压得人喘不过气。
李靖背着手,在屋子里像头拉磨的驴一样转着圈,脚步又重又急。他那两道浓眉死死拧在一起,拧成了一个沉甸甸的疙瘩,几乎要从额头上掉下来。目光一次又一次,不受控制地瞟向里间那张宽大的雕花木床。
床上,他的夫人殷氏斜倚着锦缎靠枕,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可那高高隆起的腹部,依旧像个过分饱满的小山包,将锦被顶起一个巨大突兀的弧度。三年零六个月!这肚子,就那么日日夜夜鼓在那里,任你烧香拜佛,灌下多少苦涩的药汁,里面的东西就是纹丝不动,铁了心要当钉子户。
一股邪火直冲李靖天灵盖。他猛地停下脚步,指着那山包般的肚子,喉咙里压抑的低吼冲口而出:“三年半!怀块石头也该落地生根发芽了!怀这么久,不是妖孽作祟是什么?就是个大祸胎!”
殷氏的脸色本就苍白,被丈夫这一吼,更是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她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指尖都在发抖,声音带着哭腔,又惊又怕:“老爷……别这么说,孩子听了……可怎么好?我这心里……日夜不安,总觉得……怕得很……” 她望着那无法理解的巨大腹部,眼神里满是茫然无助的恐惧,仿佛里面蛰伏的不是骨肉,而是一个随时会撕裂她冲出来的怪物。
李靖看着妻子惊恐的模样,再看那纹丝不动、透着诡异僵硬的肚腹,胸口闷得发痛,堵得他几乎要呕出血来。那股邪火被强行压了下去,却烧得五脏六腑都在灼痛。他颓然跌坐在旁边的圈椅里,双手捂住脸,沉重地喘着粗气。屋子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蜡烛燃烧发出的轻微滋滋声,空气凝滞得如同冰冷的泥潭。
夜色浓稠如墨,沉沉地泼洒在陈塘关上空。总兵府内宅早已陷入一片死寂。
三更梆子敲过,那悠长而空洞的回音仿佛也被浓厚的黑暗吞没。殷夫人陷入一种极深的昏沉里,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巨石压着。就在这意识模糊的边界,一片混沌的黑暗中,突兀地亮起了一团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光华。
一个道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光晕里。他挽着古怪的双髻,一身青色道袍纤尘不染,步履闲适,竟径直穿透了紧闭的门扉,旁若无人地走进了这妇人独处的香闺深处。
一股寒意瞬间刺穿了殷夫人昏沉的意识,她在梦中猛地一个激灵,惊怒交加:“哪来的野道人!好生无礼!这是我内室闺房,岂容你擅闯?滚出去!” 她在梦中厉声呵斥,试图撑起身子,四肢却沉重得不听使唤。
那道人恍若未闻,脸上挂着一种极淡却又令人莫名心悸的笑意,瞬间已到床前。他周身散发着一种非人的气息,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目光锐利如针,直刺向殷氏高高隆起的腹部。
“夫人,”道人的声音平平无奇,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穿透力,直抵殷氏灵魂深处,“时辰已到,您的麟儿,速速签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