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楼上,酒气熏天。酒池里的酸腐味儿混着肉林那边飘过来的死肉臭,熏得人脑壳发晕。纣王喝得两眼发直,大手在妲己腰臀间揉捏。底下跳舞的宫人一个个面无人色,脚步虚浮,生怕踏错一步就被拖去喂蛇喂糟丘。
妲己心里惦记着事。玉石琵琶精魂飞魄散的怨毒日夜啃噬着她,这仇得报。她倚在纣王怀里,指尖在他汗津津的胸口画着圈,声音腻得能滴出蜜:“陛下~~~光是喝酒看舞,臣妾都腻味啦。”
纣王打了个酒嗝,捏了她一把:“哦?爱妃又有新乐子了?”
妲己眼波流转,带着狐狸精特有的狡猾光芒:“妾身啊,前两天做了个梦,梦见一处天上宫阙,美得不得了!醒了就觉得,陛下您这人间至尊,住的摘星楼到底还是凡物,差了点仙气儿。”她咯咯笑起来,胸口蹭着纣王胳膊,“妾就照着梦里的样子,”她朝旁边使了个眼色,“画下来啦,献给您瞧瞧?”
两个宫人抖抖索索地抬上来一根长杆,杆子上挑着丈把宽的白绢,“哗啦”一声抖开。
纣王眯着醉眼,伸长脖子去看。白绢上密密麻麻画着线条,看了半天,只觉得眼花缭乱。“这画的啥玩意儿?鸟?兽?还是山水?不像啊……”他嘟囔着,一脸困惑。
“哎呀陛下,这叫‘鹿台’!”妲己像个献宝的小女孩,指着画兴奋地说,“您看,高!四十九丈!真正的顶天立地!底座得用昆仑山运来的青玉打地基!栏杆?玛瑙的!柱子?镶满东海明珠!梁栋?嵌上北海夜光宝石!白天看着金光闪闪,夜里自己发光,跟天上的星河落下来似的!”她描绘得天花乱坠,把自己都说得激动起来,红扑扑的脸蛋凑到纣王跟前,“陛下想想,您要是住在这种神仙府邸里,那才配得上您万圣至尊的身份!到时候,自有真正的仙人、仙女被这宝光吸引,下凡来陪陛下饮酒作乐!长生不老!永享富贵!连带着臣妾,也能沾光,陪着陛下当一对神仙眷侣呢!”她把“神仙眷侣”几个字咬得又软又媚,听得纣王骨头都酥了半截。
“神仙……眷侣……”纣王喃喃自语,浑浊的眼珠子盯着那画,仿佛已经看到仙女环绕的美景,口水都快流下来。他猛地一拍大腿,“好!爱妃这主意绝了!造!给朕造!必须造得跟画上一模一样!”他激动地搓着手,随即又皱起眉,“不过这玩意儿听着就费劲,得找个聪明人去办……”他看向妲己,“爱妃觉得,朝里谁有这个本事?”
妲己等得就是这句话!她眼底寒光一闪,脸上却堆满崇拜的笑:“陛下圣明!这鹿台,可不是光有力气就能造的。得要脑子!要懂阴阳八卦,要会算生克变化!那帮子酒囊饭袋的大臣们,懂个屁呀!”她轻蔑地哼了一声,随即话锋一转,声音甜得发腻,“依妾身看嘛……满朝文武,也就下大夫姜尚,还勉强算个人才。他脑子活络,又懂点方外之术,这事儿,非他莫属啦!”
“姜尚?”纣王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那个穿着朴素、总是一本正经的老头模样。管他呢!爱妃说行就行!“好!就他了!”纣王大手一挥,醉醺醺地吼,“来人!传旨!宣下大夫姜尚,立刻滚过来见朕!朕要让他督造鹿台!”
传旨的太监像催命鬼似的冲进了比干丞相府。比干刚处理完一堆糟心国事,头疼得厉害,一听圣旨到,慌忙整理衣冠出来接旨。
“宣下大夫姜尚即刻进宫见驾!”太监尖着嗓子喊。
站在比干身后的姜子牙,一身洗得发白的麻布袍子,胡子花白,身形清瘦,眼神却像古井深潭,平静无波。他早就算到有这一刻。
“天使大人稍候,”姜子牙上前一步,对着传旨太监行了个礼,“容下官整理仪容,即刻便去午门候旨。”太监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转身先走了。
厅堂里只剩下比干和姜子牙,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
“丞相大人,”姜子牙转过身,对着比干深深一揖,那腰弯得很低,带着一种诀别的沉重,“姜尚蒙丞相多年提携之恩,教导之情,没齿难忘。可惜……”他抬起头,眼中是洞悉一切的清明和一丝悲悯,“今日一别,恐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