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格局,尤其是那位愈发显得深不可测的五官中郎将。婚事于他,仿佛只是遥远故乡正在进行的一项寻常家族事务,激不起半点涟漪。他只是耐心等待着最终的安排。
数月后,各项礼仪完备。张春华在一支送亲队伍的护送下,抵达了邺城。婚礼并未大肆操办,只在司马懿赁住的小院内设了简单家宴,邀了几位在邺城的尚书台同僚(如陈群,他亦出身名门,与两家皆有渊源,自然在邀请之列)作为见证。一切都在一种低调而务实的气氛中完成。
喧嚣散尽,红烛高烧。
新房内,司马懿看着眼前端坐榻上、身着大红嫁衣、头顶盖头的新娘。他心中并无多少新郎应有的悸动,更多的是一种审视与评估。他走上前,用一柄玉如意,轻轻挑开了那方鲜红的盖头。
盖头下,露出一张女子的脸庞。并非倾国倾城的绝色,但肌肤白皙,鼻梁挺直,唇形薄而分明,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而明亮,此刻正抬眸望向他,眼神里没有新嫁娘常见的羞涩与慌乱,反而带着一种沉静的、甚至是冷静的观察力,仿佛也在第一时间评估着眼前这位已成为她夫君的男人。
四目相对,片刻的寂静。
“夫人。”司马懿率先开口,语气平和,听不出太多情绪。
“夫君。”张春华微微颔首,声音清亮,吐字清晰,同样不见多少怯懦。
司马懿在她身旁坐下,沉默了片刻。他决定进行一次试探,这关乎他未来能否真正将后方托付于此人。
“如今世道纷乱,”他似是无意地提起,目光却留意着妻子的反应,“丞相虽雄踞北方,然四方未靖,府中事务亦是繁杂。懿才疏学浅,终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恐行差踏错,负了丞相期许,亦累及家族。”
这看似是丈夫在新婚之夜的寻常感慨,实则暗藏机锋,既点明了自身处境的微妙与危险,也试探对方是否只知闺阁绣花,不通外界风云。
张春华闻言,并未立刻回答。她微微垂眸,似在思索,随即再次抬眼看向司马懿,目光坦然却锐利。
“夫君,”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度,“妾身乃一妇人,安敢妄议朝政大事,亦不懂丞相府中机要。”
她先谦逊一句,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异常果决:“然妾既嫁入司马氏门,便知与夫君、与家族荣辱一体,祸福同当。夫君身处邺城漩涡中心,凡事自当以家族安危为念,谨言慎行,步步为营。外界风浪,妾身无力分担,但在此内宅之中,凡所需之事,妾必竭尽全力,为夫君守稳后方,肃清内扰,勿使夫君有后顾之忧!”
她的话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清晰地表露了她的立场、认知和决心。尤其“肃清内扰”四字,隐隐透出一股为达目的不惜手段的狠决意味,绝非普通弱质女流所能言。
司马懿心中蓦然一震!
他预想过各种可能,或许是温顺恭谨的贤淑女子,或许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却万万没想到,父亲信中那句“颇有决断”之下,竟是如此一位见识超卓、性格刚毅果决的女子。她完全理解这桩婚姻的政治本质,并立刻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不是攀附的藤蔓,而是并肩的合伙人,是家族利益共同体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尤其负责稳住那看似不起眼却至关重要的后方基地。
惊讶之后,涌上心头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赞赏与……庆幸。他意识到,自己得到的不仅仅是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更是一位拥有非凡魄力和清晰头脑的“贤内助”。这桩婚姻的价值,远超他最初的功利计算。
“夫人之言,深得我心。”司马懿的脸上,第一次在新婚之夜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带着一丝轻松和认可的笑容,“得妻如此,是懿之幸,亦司马氏之幸。”
此后日子,司马懿的担忧彻底打消。张春华迅速以女主人的身份接管了这处小院的内外事务。她驭下极有章法,恩威并施,将原本有些散漫的几个仆役整治得服服帖帖,院内各项开支用度打理得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