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所刺,重伤而亡!江东震动,北袭之议遂寝。主公方能全力击破本初。此一策,可谓定鼎之功!其料事之准,宛如亲见!”
书房内安静下来,只有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司马懿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不是普通的谋略,这是洞穿人心的妖孽之才!精准地把握了孙策的性格弱点和其统治下的潜在危机,并将这种不确定性作为战略决策的依据,这是何等的自信与胆识!
陈群饮尽杯中茶,似也沉浸在那段惊心动魄的回忆里,继续道:“更神者,犹在其身后。其病重弥留之际,袁尚、袁熙逃奔辽东,依附公孙康。众将皆欲乘胜远征,一举平定。然奉孝于病榻前留下遗计:‘彼素畏袁尚等,吾急之则并力,缓之则自相图,其势然也。主公可假意南征刘表,辽东必送二袁首级至矣。’”
“主公依计而行,按兵不动,佯装回师。那公孙康果然惧我征讨,又忌惮二袁鸠占鹊巢,便设下伏兵,擒杀袁尚、袁熙,将其首级星夜送来邺城……一场可能劳师动众、胜负难料的远征,竟因其一纸遗计,不费一兵一卒而功成。算无遗策,竟至于此!真乃‘奇佐’也!”陈群最终长叹一声,这声叹息里,已全是纯粹的敬佩,早前的些许不满,在如此功业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最后,陈群的声音变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主公之于奉孝,非寻常君臣。更像是……知己忘年之交。奉孝去世,主公哀痛至极,亲临其丧,悲恸之情,见于颜色。赤壁败后,那句‘若奉孝在,不使孤至此’,乃是痛彻心扉的真心之言啊。”
司马懿默然不语,只是郑重地再次为陈群斟茶。他需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了。
送走陈群后,司马懿独坐灯下,久久不动。陈群的讲述,在他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无比鲜活、锋利、却又带着致命诱惑的身影——郭奉孝。
他的内心被巨大的震撼席卷。他闭上眼,反复推演着郭嘉的计策,尤其是预判孙策和遗计辽东。这完全超越了对兵力、粮草的常规计算,这是一种直指人心、操控人性的艺术!是跳出棋盘,以执棋者的视角俯瞰全局的洞察力!他贪婪地吸收着这种思维方式的精华:
洞察本质,直指核心。 郭嘉从不被表象迷惑,总能瞬间抓住问题的命门——孙策的个人安危、二袁与公孙康的相互猜忌。 风险计算,敢于下注。他的计谋看似冒险,实则是建立在极高成功概率的精妙判断上。他敢赌,是因为他看透了牌底。 逆向思维,借力打力。“遗计定辽东”是极致体现——不追求如何费力攻打,而是设计让对方内部瓦解,自动达成我的目标。最高明的谋略,是让事情“自然”地按你的意愿发生。
司马懿开始下意识地在日常事务中模仿这种思维。处理一份关于漕运的文书,他会想:“若奉孝在此,会关注哪一点?是督粮官的性情,还是沿途豪强的态度?” 他试图将那种跳跃而精准的“奇佐之魂”,融入自己缜密的性格之中。
然而,所有的叹服和学习,都严格止步于精神层面。对于郭嘉的放浪形骸、不拘礼法,司马懿心中唯有绝对的警惕和摒弃。
他清醒得像一块冰。郭嘉的特权,建立在两个他司马懿绝不可能拥有的基石上:一是其独一无二、能瞬间解决曹操最棘手问题的惊世才华;二是他与曹操之间那种超越君臣、近乎知音的私人情谊和特殊包容。
“我无奉孝之旷世奇才,亦无主公之殊遇。”司马懿在心中冷冷地告诫自己,“若学其形,东施效颦,在主公眼中,不过是无才无德、徒具放浪之表的庸人,顷刻间便会被碾碎,下场只怕比荀令君更难堪。” 程昱、董昭等人对郭嘉的不满,他也记在心里,那是在提醒他人际关系的复杂和危险的嫉妒。
郭嘉是奢侈品,可以任性挥洒他的“真性情”;而他司马懿,必须是必需品,要耐用、顺手、且绝对可靠。他需要的是贾诩的长久,而不是郭嘉的绚烂。
夜更深了。司马懿推开窗,邺城冰冷的空气涌入,让他更加清醒。
鬼才的遗产,已被他小心地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