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臣,自然明白法度纲常。司马懿不动声色,郭公先请回,此事我自有决断。
当夜,驿馆不安宁。司马懿正在灯下与梁习分析卷宗,忽听窗外一声轻响。徐悍立刻拔剑护在司马懿身前:有刺客!
然而窗外并无动静,只有一封信被匕首钉在窗框上。徐悍小心取下信件,递给司马懿。信上只有一行字:颍川水浑,特使慎之。
徐悍皱眉:这是何意?警告还是提醒?
司马懿凝视那柄入木三分的匕首,缓缓道:投信者身手不凡,若真要行刺,不会用这种方式打草惊蛇。此非刺杀,而是试探。他转向徐悍,徐将军,加强戒备,但勿要声张。子虞,我们继续。
次日,司马懿命徐悍暗中调查郡府官吏背景。特别是那些掌管文书档案、可能接触到此案卷宗的人。他吩咐道,我要知道谁可能被迫或自愿修改了记录。
三日后,徐悍回报:大人,查到了一人。郡府狱掾王吉,为人正直,但因家境贫寒,常被同僚排挤。案发后他曾与友人饮酒,醉后抱怨上司让他修改文书,言语间颇为不忿。
很好。司马懿点头,请王吉来一趟,要隐秘。
当夜,王吉被秘密带至驿馆。他年约四十,面容憔悴,见到司马懿时明显紧张。
王狱掾不必惊慌。司马懿语气平和,本官只想了解此案实情。你可知修改公文,欺瞒上官,该当何罪?
王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明鉴!下官、下官也是被迫无奈啊!是陈郡丞逼我修改记录,还说若是说出去,就让下官在颍川无立足之地...
若有将功折罪的机会,你可愿意?
愿意!下官愿意!王吉连连磕头。
司马懿示意他起身,将原始记录副本交给我,再写一份证词。事后我可调你离开颍川,保你无恙。
拿到王吉提供的证据后,司马懿再次召集刘延、陈恭。
刘郡守,陈郡丞,司马懿将王吉的证词和原始记录副本放在案上,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刘延面如死灰,陈恭则浑身发抖。特使明鉴!下官也是一时糊涂!都是郭家逼我的!郭韬说朝中有丁仪大人撑腰,下官不敢不从啊!
现在,我说,你做。司马懿声音冰冷,若能戴罪立功,或可从轻发落。
明白!明白!下官全听特使安排!
当日下午,司马懿再次分别召见桓禺和郭永。与桓禺,他示以血书和真实卷宗,承诺必会公正处理。与郭永,他则示以王吉提供的证据。
郭公,司马懿语气平淡,你说,若是这些送到魏公面前,丁仪大人是会保你,还是会撇清关系?
郭永汗如雨下,再无先前倨傲。
最后摊牌的时刻到了。郡府大堂内,刘延、桓禺、郭永三人对坐,气氛凝重。司马懿坐于主位,徐悍按剑立于其侧。
水渠之争,本官已有决断。司马懿声音清晰,郭家毁渠在先,伤人致死,罪责难逃。需承担全部抚恤费用,并负责七成新渠修建之资。郡守刘延,渎职欺瞒,罚俸半年,戴罪立功。
郭永猛地站起:特使!这...
郭公若有异议,司马懿打断他,本官不介意将所有人证物证,一并呈送魏公御览。
郭永听到人证物证四字,脸色煞白,缓缓坐下:...郭某,无异议。
桓禺眼中含泪,起身长揖:桓氏,谢特使公断!
事毕,徐悍护送司马懿回驿馆。途中,这位耿直的将领忍不住问道:特使,此案明明涉及丁仪,为何...
司马懿停下脚步,看向徐悍:徐将军,我奉魏公之命来颍川平乱,如今乱已平。至于其他...他微微一顿,不在你我的职责之内。你说是不是?
徐悍怔了怔,随即抱拳:末将明白。
当夜,司马懿写下奏报,只字不提丁仪之事,只强调事端已平,新渠将成。他用火漆仔细封好奏报,交给信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