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瞩,儿臣以为,魏国新立,体统尊威,关乎国本,非循常例所能定。” (先肯定曹操的问题意义重大,不是寻常事务)
他略作停顿,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 “汉设丞相,以辅天子。然今日之魏国,乃父王承天命、立不世之功所建。父王即魏国之法统,即魏国之至尊。若仍沿用‘丞相’之名,岂非自降格局,仍以汉臣自居?” (致命一击:指出“设丞相”反而矮化了曹操作为开国者的地位)
“故儿臣愚见,”司马懿的声音斩钉截铁,掷地有声,“魏国不当设‘丞相’,而当为父王特设一名号,总领魏国一切军政要务,权柄出于王上,而非仿效汉制。 此名号之尊卑,权责之轻重,仪制之隆杀,皆乃开创之举,关乎魏国百年基业之体统。” (提出新方案:创造一个新名号,彻底与汉朝脱钩)
“此等开创乾坤、定鼎国本之事,”他最终将目光恭敬地投向曹丕,由曹丕来说出最后一句,“非儿臣等所能妄议。儿臣以为,当由父亲圣心独断! 儿臣与百官,谨遵王命!”
话音落下,密室内一片死寂。
片刻后,曹丕眼中猛地爆发出光彩,脸上的焦躁一扫而空,仿佛拨云见日。他猛地一拍案几,震得烛火都为之一晃:“妙!妙极!”
这短短数语,堪称绝妙。它先是跳出“设不设丞相”的窠臼,将议题拔高到“定魏国体统”的层面,极尽推崇地将父亲置于开创者的至尊地位,言语间的恭顺与敬畏可谓到了极致。更绝的是,它将所有关乎名分、可能招致非议的艰难决断,连同那“僭越”的风险,一丝不剩地、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全数奉还到了父亲手中。如此一来,他曹丕不仅全然顺从了父亲集权的心意,更避开了任何可能授人以柄的“妄议”之嫌,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恪守本分、恭孝无比的储君形象。反观那急于表现、拘泥于“汉制”的杨修,其境界高下立判,顿时显得短视而可笑。
吴质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话来,只是用一种全新的、混杂着惊叹与一丝嫉妒的目光看着司马懿。陈群抚须沉吟,缓缓点头:“此议…立于不败之地。深得中庸精髓,却又…极具锋芒。仲达大才,群不及也。”
策略已定,气氛陡然一松。 “好!便依仲达之策!”曹丕兴奋地踱了两步,立刻开始部署,“明日我便如此奏对!长文,事后若有人非议魏王自定仪制,你需从魏国宗法礼制入手,为其正名!” “群,领命。”陈群郑重应下。 “季重,”曹丕看向吴质,“‘陛下因杨修之议而惊惧病倒’这个消息,我要它在该知道的人中间,悄无声息地传开。尤其是那些…还在念叨着‘汉室’的老臣耳中。” 吴质眼中闪过阴厉的光,嘴角勾起:“质,明白。必办得妥帖。” “朱铄,”曹丕最后吩咐,“严密监视杨修、丁仪府邸,看他们有何反应。此间今日之事,若有一字泄露…” 朱铄躬身,言简意赅:“铄,以性命担保。”
众人领命而去。吴质经过司马懿身边时,脚步顿了顿,脸上堆起笑容,语气却有些微妙:“还是仲达思虑周全,一招四两拨千斤,质…自愧不如啊。” 司马懿微微颔首,神色平淡:“季重兄言重了,皆是为五官中郎将分忧。兄之长于机变,懿亦不及。”他轻巧地将对方的一点酸意挡了回去。
密室中只剩下曹丕和司马懿。 曹丕长长舒了一口气,重重坐在垫子上,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看着司马懿,眼神复杂,充满了依赖与庆幸:“仲达,有你在,吾心甚安。若无你,今日几危矣。” 司马懿躬身,态度恭谨如常:“五官中郎将谬赞。此乃臣之本分。一切皆因五官中郎将洪福,方能化险为夷。”
当司马懿的马车再次驶入冰冷的雨夜时,邺城已万籁俱寂。他靠在车壁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方才密室中的运筹帷幄,此刻只剩下冰冷的余味。 他赢了。再次为曹丕化解了危机,进一步巩固了地位,赢得了更深的信任,也实际掌控了这个初具雏形的核心圈子。 但他没有丝毫喜悦。 曹操的眼睛,仿佛能穿透这重重雨幕,穿透那密室的墙壁,正冷冷地注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