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他特别加重了“壮行”二字。
朱铄目光一闪,毫无迟疑,躬身道:“铄,明白。”他根本不需要知道具体计划,只需完美执行曹丕的指令。
当日下午,曹丕便带着朱铄及一众捧着美酒珍馐的侍从,来到了临淄侯府。曹植正忙于整理行装,见兄长到来,甚是意外,心中立刻升起警惕。
曹丕却笑得无比真诚热络,一把拉住曹植的手:“子建!天大的喜事!父王慧眼如炬,终知你大才!授你重任,委以大军,兄特来为你壮行!此去必能克奏凯歌,扬我曹家声威!”他言辞恳切,句句都说在曹植心坎上,更指着身后御赐的美酒,“此乃宫中佳酿,父王所赐,兄都带来了,今日你我兄弟,定要一醉方休,预祝子建旗开得胜!”
朱铄在一旁适时附和,语气恭敬却不容推拒:“临淄侯明日便要出征,沙场凶险,今日正当放松心怀。世子殿下的一片美意,侯爷万勿推辞,以免辜负。”
曹植看着那晶莹的酒液,心中天人交战。他深知军前饮酒乃大忌,明日更要早起点兵。但兄长的“热情”、朱铄的“恳切”,尤其是“父王所赐御酒”这几个字,像无形的绳索捆住了他。若强硬拒绝,岂非显得自己仍对兄长心存芥蒂,不识抬举?更何况,他内心也确实需要酒精来压制那巨大的兴奋与不安。
“好!多谢兄长美意!”曹植最终放下了警惕,豪气顿生,“今日便与兄长痛饮几杯!”
宴席即开。朱铄亲自执壶,调度安排。他劝酒的手段高超至极,时而引经据典,赞曹植才华盖世,必能建立不世功业;时而以“不饮便是看不起我等”相激; 时而又换上关切面孔,言“酒能壮胆,预祝侯爷战场扬威”。曹丕亦在一旁频频举杯。
一杯又一杯。御酒醇厚,后劲却极大。曹植初时还保持清醒,但很快就在这刻意营造的、虚假的热烈气氛中迷失了自我。多年的压抑、委屈、不甘,以及对明日成功的无限憧憬,都化作了狂饮的动力。他从志得意满,喝到慷慨悲歌,最后彻底烂醉如泥,瘫软在席上,口中犹自喃喃着“破关羽…振雄风…”,直至不省人事。
朱铄冷静地看着瘫倒的曹植,对曹丕微微颔首。曹丕脸上那热切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漠然。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淡淡吩咐:“好生‘照料’临淄侯。” 说罢,便与朱铄悄然离去。
次日清晨,魏王宫外点将台。晨曦微露,寒风萧瑟。旌旗猎猎,甲胄森然。曹操顶盔贯甲,手按宝剑,立于高台之上,面色凝重地望着台下整装待发的军队。三军肃立,只等主帅来临。
时辰一刻刻过去,主将曹植却迟迟未至。
曹操的眉头越皱越紧,耐心逐渐被焦躁吞噬。军情如火,岂容如此延误?
“再去催!”曹操的声音已带上了寒意。
派去的使者快马而去,又更快地狂奔而回,脸色惨白,滚鞍下马,跪地颤声禀报:“启禀…启禀魏王!临淄侯他…他醉卧不醒,唤之不应…”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台下将士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曹操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他所有的期望,最后一点父子情分,连同作为君王的尊严,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极致的愤怒过后,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彻骨的冰寒与失望。
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无半分波澜,只有死寂般的决绝。
“竖子…不足与谋!”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不大,却让全场所有人如坠冰窟。
“徐晃!”曹操厉声喝道。
“末将在!”老将徐晃慨然出列。
“即命你为帅,速领精兵,驰援樊城!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徐晃抱拳,毫不犹豫,转身即刻点兵出发。大军在沉默而压抑的气氛中,迅速开拔。
日上三竿,曹植才从剧烈的头痛和恶心欲呕中挣扎醒来。阳光刺眼,他猛地想起今日要点将出征!一看时辰,顿时魂飞魄散!
